4.1
早晨的霍格沃茨总是显得格外忙碌。
猫头鹰飞来飞去传递着魔法界最新的消息;家养小精灵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准备着早餐;画像中的人们伸伸懒腰,准备进行新一天的串门;而学生们则在慌张地洗漱赶课,嘴里还叼着一片刚从食堂拿出的吐司,手里抱着沉重的大部头书,穿梭在各个塔楼、走廊与教室之间。
其中的新生显得尤其匆忙——转来转去的楼梯,时不时路过的鬼魂都为新出炉的"小豆芽们"寻找教室增添了难度。
但比起昨晚睡不着觉的忐忑不安,此刻的田柾国反倒显得"胸有成竹"多了。
他赶在舍友起床前悄悄溜出了宿舍,凭借着自己"朴素"的方向感和昨晚微弱的记忆成功找到了自己第一节课的教室。
第一节课是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与斯莱特林学院一同合上。
田柾国从随身背包里掏出课本、羊皮纸、墨水瓶和羽毛笔,一一陈列在自己精心挑选的课桌上,充满仪式感的等待着第一节课的开始。
木质的课桌留下了时间的痕迹,桌上的划痕记录者往届学生的课堂私语和少年心事。
田柾国趴在桌子上,饶有趣味地辨认着课桌上的笔迹以打发课前的时间。
在他沉浸于课桌上的涂鸦和文字之时,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地到达了教室。
但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原因,大家都主动选择了远离田柾国的其他座位。
直到上课前的一分钟,仍低头专注着的田柾国才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一句:"嘿,我能坐这儿吗?"
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音色,这熟悉的句式……
田柾国缓缓抬头,与声音的主人面面相觑——
"额,学……长?"
田柾国抬头的瞬间,金泰亨也愣住了。
苍天为证,他绝对不是那种故意在课上找别人麻烦的幼稚鬼。
特别这节课还是因为自己不上心而特意申请重修基础的魔咒课。
更何况,他与田柾国还远没有熟悉到能靠头顶发旋认人的程度。
大概一切都是孽缘吧。金泰亨如是想道。
于是他借驴下坡,顺着田柾国似打招呼非打招呼的"问候"自觉而主动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同时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毕竟学长的姿态不能丢。
围观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群众纷纷以静默表示了最大程度的震惊——什么时候,咱们两院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同桌上课的程度了?
当然,同桌的两位对此浑然不觉。
他们各怀心事,谁都没先搭理谁。
田柾国搓着自己可怜巴巴的袖子,琢磨着要不要首先开口打招呼。
金泰亨戳着自己凄惨兮兮的羊皮纸,纠结着如果学弟主动开口要不要立马答应。
田柾国觉得,旁边那位学长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金泰亨想着,手边那只学弟怎么就那么冷漠,不然怎么会对自己两次主动的搭话毫无反应?
于是,
田柾国默默地把自己摆好的学习用品挪远了些,以免惹得学长更不高兴;
金泰亨悄悄把自己敞着的巫师袍拢了起来,以免离学弟太近导致自己的袍子结冰。
一番操作之下,围观群众更加迷惑了。
两人之间分明流动着不一般的气场。
就像俩人各憋着一股劲儿,互相拧成麻花了也不退让一步。
两个字总结:别扭。
4.2
为他们授课的弗立维教授身材小巧(田柾国发誓,是真的很小巧)却蓄着老爷爷般的白胡子,站在一堆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的书上,豪情万丈地向新生们讲授着这门课程。
上课没多久,他便布置了一个随堂任务:两人一组,轮流运用刚刚学到的悬浮咒使桌子上的羽毛漂浮起来。
弗立维教授轻挥魔杖,伴随着学生们此起彼伏的感叹声,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根洁白的羽毛。
于是格外尴尬的两人不得不再次面对面。
金泰亨轻咳一声后礼貌性地伸出手掌,示意田柾国先来尝试。
毕竟如果自己做的太好了恐怕会给田柾国压力呢。
他真的没有要在学弟面前存心炫耀的意思。真的。
田柾国小心翼翼地伸出魔杖,依葫芦画瓢的照着刚刚弗立维教授所讲述的"抖动手腕,念出魔咒: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话音刚落,羽毛便应声浮起,尽管还有些颤颤巍巍的飞不大稳,但对于此前完全没接触过魔法的小田同学来说,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金泰亨看一眼羽毛,又看一眼田柾国,发现这位小学弟正因为魔法初有成效而显得格外高兴呢——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笑意,但眼睛里流露出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积极的情绪总是容易感染他人,金泰亨的心情也不由得雀跃了起来。
他自信的撸撸袖子,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可正当他打算念出咒语、大显身手时,他那该死的魔杖尖突然迸发出一朵火花,"噗"地冲向羽毛,无辜的羽毛霎时间化为了灰烬。
金泰亨从没有像此刻般如此想变成一只土拨鼠,随便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手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他的嘴还保持着即将念出咒语的口型。
只是眼神不知第几次地与田柾国交汇在了一起——当然,尴尬的氛围总是有增无减的。
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读到田柾国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嘲讽。
当然这只是金泰亨的臆想。
真实的田柾国只是很震惊。
震惊于金泰亨如此强大的"魔力",竟然可以无师自通地学会生火的魔咒。
于是他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学长,你生的火的颜色,挺好看。"
金泰亨更想钻地缝了。
不,凭空消失更合适。
不,任何一种能让他离开现在这个地方的方法,都,可,以。
4.3
朴智旻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太明白自己的死党为什么从早上魔咒课下课以后就魂不守舍的。
不仅在吃饭的时候将空叉子往嘴里送,还一有空闲时间就紧紧盯着自己的魔杖——仿佛要用眼神在魔杖上雕出一朵花儿来。
回到斯莱特林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他一把将金泰亨摁在壁炉旁的扶椅上,叉着腰居高临下地问道:
"金泰亨同学,本人发现,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请如实招来!"
只见金泰亨哀嚎一声,"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瓮声瓮气地只重复同一个词:"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在重复了大概二十遍"完蛋了"后,金泰亨突然一把拽住了朴智旻叉在腰上的手,抽抽鼻子就开始哭诉:
"智旻呐,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我命中的劫数了真的真的真的。分明田柾国才是我的劫数,只要一遇上他,准没好事!本人堂堂'斯莱特林一枝花'的英名即将毁于一旦了啊呜呜呜。"
朴智旻更懵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田柾国……那个格兰芬多的新生?你在火车上勾搭的那个?"
金泰亨往扶椅上一躺,两腿一蹬就开始撒娇:"呜呜呜……别提这个名字……我现在一想到他就头疼肚子疼手疼,浑身不得劲儿、浑身不舒服。"
在场的朴姓同学无语。
不是你先开始说田柾国的吗?
但秉持着一个死党的优良品质,他退开一步,离开金泰亨拳脚的攻击范围,耐着性子安抚道:"行行行,不说田…他了。成吧?"
"不说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金泰亨和朴智旻几乎同时转头,望向声源方向。
刚迈进休息室的闵玧其一边懒懒散散的迈着步子走下阶梯,一边随手抓了抓自己刚变成的薄荷绿头发,又重复了一遍:"不说谁?"
原本股着满肚子气的金泰亨瞬间瘪了,抹了抹本来就没嚎出来的泪,"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没,没说谁。"
闵玧其狐疑的撇了一眼缩在扶椅里的金泰亨,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只穿着衬衫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朴智旻,随手抽出魔杖点燃了壁炉里的柴火,嘟囔道:"地下不点火不凉的慌么…"
可闵玧其点燃的,仿佛不是壁炉里的火,而是金泰亨腿上的引线一般,未及朴智旻和闵玧其反应,他早以一种极其敏捷而迅猛的姿态从扶椅上弹起,冲回了自己的宿舍。
只留下一句:"不!要!让!我!看!见!点!火!"在他身后飘飘荡荡,余音绕梁。
闵玧其一脸莫名:"他又怎么了?"
朴智旻蹲到壁炉旁边搓了搓手,同样不解地耸了耸肩,大胆猜测道:"可能失恋了吧。"
闵玧其一知半解地点点头,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金泰亨离开后,休息室里突然就变得很安静。
只剩火焰不时迸发出的噼啪声和耳边似有似无的流水声。
顶着一头骚气无比的薄荷绿头发的闵玧其望了望壁炉旁的一小团身影,开始没话找话:"那你呢?"
朴智旻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对火焰产生了突如其来的兴趣:"我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失恋过啊?"闵玧其摸着自己的魔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这下子火焰瞬间变得无趣了。
皱着眉,朴智旻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衬衫,转身道:
"拜托,这位大爷,我才二年级。你指望我找谁谈恋爱呢?"
被"指责"了的闵大爷也不见恼。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里念叨着"那挺好……那挺好。"
然后留下半呆滞状态的朴智旻,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好什么好?!怎么就好了!?
朴智旻简直想仰天长啸——如果不是他抬头也只能看见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漆黑一团的"天花板"的话。
他学着闵玧其的姿势抓了抓自己柔顺的头发,只觉得今天除了他以外的斯莱特林都太奇怪了。莫不是传说中的"开学综合症"?
嗯,好像是个合理的解释。
极其擅长自我安慰排解的朴智旻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而冲回房间的金泰亨自然不知道休息室里又发生了什么。
他在床上赖皮式的翻滚了两圈后,更加笃定了一个想法:
果然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是绝对不能和平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