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阑走到慈衡殿的大门口处停了下来转过身,想着让太后先进去
太后却一笑,道:”丫头,你先进去吧。”
周静阑是不知道慈衡殿被用来用膳的,但一进去就明白了,只是闭上眼睛,偷偷地笑了笑,想着太后竟跟她一样任性,倒是有些惊讶。
她在红木圆桌旁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周静阑进去以后,太后才动身,只不过是杨姑姑扶着的,坐在了周静阑身旁。
桌上摆了许多菜品,竟都是周静阑爱吃的,想是太后先前命人打听的,太后见周静阑端坐却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应是想等她先动筷,这是一种礼仪,对长辈的尊敬。
但在这宫里演变成了谁的身份尊贵谁先动筷。
只是周静阑是真的把太后当长辈了而已,虽然别人眼中不是这样。
太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烟熏五花肉送到了周静阑碗里:“丫头,多吃些,身子这么纤瘦,今后可不好生养。”
“劳太后娘娘挂心,臣女体质阴寒所以看着纤瘦。”周静阑忙着解释道。
太后娘娘闭着眼睛轻轻一笑:“你和你的母亲也就生的像些,这性子是真真大不相同。”
“太后娘娘,您能跟臣女讲讲亡母的事吗?臣女自记事起就对母亲的印象模模糊糊,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轮廓。”周静阑的眼神向下方飘去,躲闪着什么。
“你母亲是个性子温婉的,行医救人做了不少好事,都说好人好报,可她这一生当真就是红颜薄命。”太后的眼中也尽显悲伤,脸色很是沧桑。
周静阑的眼角已经红润,这么多年,母亲依旧是她心底的软肋。
二人沉默许久,太后又说道:“哀家和你外祖母相熟,宫中凶险万分,纵然哀家步步为营,可还是被歹人下了毒,歹人妄图杀害哀家,好取而代之,哀家奄奄一息时,你母亲力挽狂澜,才使哀家度过凶险,她那时才刚刚及笄,但哀家却再也无法生育。
先帝为补偿哀家,将一位贵妃的皇子过继给了哀家,那个皇子就是当今圣上。
那时,满城的人都对你母亲的医术赞口不绝,哀家和先帝更是感激不尽,问她想要些什么,她说只想要自由出入皇宫,先帝便应了,一来二去的,哀家和你母亲便亲近了许多。”
“这些…父亲从未对臣女讲,母亲也只字未提。那您可知臣女母亲为何想要自由出入皇宫?”周静阑的稳了稳情绪,压抑着想哭的冲动,开口问道。
“成朝国本就是三家打下的天下,钟离家、周家和上官家,周家功劳最大,而周家那时无心皇位,上官家功劳最小,这皇位就落到了钟离家。
可钟离家忌惮其他两家的势力,处处打压,你的祖父周老将军与哀家的母家交好,为了周家的以后,他将独子周昊阳,也就是你的父亲交给哀家的母族抚养,然后就自刎于朝廷之上。
你的祖母周老将军夫人心甘情愿地殉葬了,一夜之间,你的父亲失去了双亲,周家落到了他这个少主手里,那时你的父亲尚且年少,周家大势已去,钟离家便停止了打压。
机缘巧合之下,哀家将你的父亲接到了宫中来生活,你的母亲对他心生爱慕,便想常常见到他。”太后声音沉沉的,很是郑重地讲述着这一段陈年往事,却不知其用意何在。
“太后娘娘,恕臣女冒犯,臣女不知如何信得过您。”周静阑的语言中透着锋芒,眼神中很是空虚。
周静阑听了太后的一番话,心中的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可她也清楚太后平白无故跟她说这些绝对是有目的的,更何况她也不知这些究竟是否真实,她不知该不该相信,她冒着受罚的风险,口出冒犯之词。
她怕太后是在利用自己,更怕太后对她的欺骗。
她何等聪明,却不得不在这件事上一遍又一遍地斟酌,因为若是真的,她今后定会有所作为,甚至可能夺回一切。
太后却没有动怒,转过身子望向杨姑姑,杨姑姑递过一个香囊,太后接过来又递给了周静阑。
这是个一个湖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牡丹,用银丝围着边框,周静阑抚摸着上面绣着的牡丹,终于流下了酝酿已久的眼泪,眼泪滴落到了香囊上,正滴在牡丹的中心,这是周静阑母亲的遗物。
牡丹用的是苏绣,这绣法精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只可能出自她的母亲上官兰淑。
周静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只是她的那个香囊上绣有她的名字,所以这肯定是另一个。
而这种香囊,周静阑的母亲只会送给亲近之人,意义非凡。
看到这个,周静阑便明白太后所说并非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