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丑时,何嬷嬷才准许她们回房寝息。
白安颖这时才发现,原来睡在自己身旁的是方才没有被罚的秋娴。此刻的她早已酣然入梦,沉睡的脸庞上毫无戒备。
回房的人几乎倒头就睡,唯有一二个不服气的宫女,看着秋娴的目光别有意味。
果不其然,先前险些被木桶砸到的宫女秀婕,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怒气冲冲地朝秋娴疾步而去,眼看就要将水洒向安睡的人,却突然被人截下。
秀婕就要将水泼出时,白安颖突然拦下,将茶壶向反方向推搡,水反而洒了她一脸,打了一个激灵,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秋娴就是个木头,任人如何欺负都不会有所动作,被人用做出气筒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何况此次秀婕被何嬷嬷格外教训是因为她。见她睡得这般舒服,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本想给她点教训,谁知半路杀出个白安颖,令人措手不及。
“你…你干什么!”秀婕一阵错愕,急忙擦拭了眼睛周围的水渍。
“刚才闹事的时候,你确实是袖手旁观,何嬷嬷说的没错,你又何必迁怒于别人呢?”白安颖挪了一步,挡在秋娴的床前。
秀婕实在不服气,但眼前的人面着花简九个人依旧面不改色,还引的何嬷嬷体罚她们,可想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另外两个同伴又与草包别无二般,根本帮不了自己……想到这她敛了些脾气,问道,“你和秋娴什么关系,这样护着她?”
“啊?”白安颖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故作疑惑,“怎么……你不是要泼我的床吗?”
秀婕见她这般回答,气得简直是眼冒金星,“你眼瞎啊!我这分明就是要泼她啊!”
“对不起呀,我误会了。”白安颖脸上略显焦急,匆忙找了块布直接朝她脸上怼,像擦碟子一样,使劲擦了一通。
“呃!”秀婕被擦得生疼,使力推开她,叫道,“你干什么啊!这是擦桌子的布!”
“秀婕,你小点声,等会儿又把何嬷嬷引来了。”一旁的锦心好心道。
秀婕下意识朝门口望去,随后瞪了白安颖一眼才无可奈何地作罢了。
白安颖见状,心中暗笑,随后爬上了床准备歇息。
躺下后不忍皱起眉头,背后被鞭子留下的伤口,刺激着每一寸神经,令她不得不侧着身子睡,心中却依旧暗喜,至少她拖了十二个人陪她。
翌日,白安颖像昨日那般去洗涮涤器。
经过昨日一天的工作,白安颖大抵总结了洗涮的最佳方法,怎样能够做到洗的干净又快捷,于是她今日终于赶上了吃饭时间。
一间陋房,几张长桌与凳子,宽敞的大门敞开着,几人聚着几人吃着饭。古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皇宫内更是如此,即便是底层的湣辛庭,也是有这样的规矩 ,所以即便是聚集用食,也不过是大眼看小眼,再济也是趁掌事的不在,偷偷说上几句。
湣辛庭伙食虽然十分清淡,却也是能填饱肚子。
白安颖扒完了碗里的饭后,手肘被人撞了一把,将桌上的碗推出了边界,清脆的瓷破声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摔碎了碗,可是要被嬷嬷抽死的呀。”花简得意地笑道,眼中尽是看好戏的意味。
白安颖俯瞰着地上的碎瓷片,何嬷嬷的声音便劈头盖来,“又是你!”
周遭的人行了礼后便鸦雀无声,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白安颖却一点也不慌乱地跟着半屈膝盖,一双眸子看着实在无辜,“何嬷嬷,您先别气,花简她一定是因为干了一上午的活太累了,才会撞到我的。”
花简嗤笑道,“白安颖,你别以为把锅甩到我头上就没事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把碗摔碎的。”
在座的所有人,谁对她花简不是抱着畏惧的心理,白安颖不过是个新人,孰轻孰重,就是傻子也分得清。
秀婕洋洋得意地看着,谁知会突然被点名。
“秀婕。”白安颖见一旁看热闹的宫女突然一怔,确定了她的名字后,继续说道,“秀婕,刚刚你就坐在我前面,看得最清楚,刚才是不是花简撞到我的。”
秀婕先是愣了愣,即刻便心中暗喜。这不正可以报昨夜的泼水之仇?白安颖这就是自掘坟墓,怪不得她。
何嬷嬷见她站在原地毫无反应,厉声道,“秀婕,这碗究竟是谁打碎的?”
秀婕笑了笑,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何嬷嬷,您放心,秀婕她绝不会因为花简资历深,而我不过是昨天才来的新人就偏向于花简。”白安颖看向秀婕,微微笑道,“我看得出,秀婕她不是那种助纣为虐的人,我说的对不对呀,秀婕?”
秀婕原本得意的嘴角瞬间僵硬,这分明是给她做好了决定。如果她说,是白安颖自己打碎的碗,那就成了助纣为虐,欺压新人……
看着花简恶狠狠的眼神,秀婕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出不了声。
“秀婕!”何嬷嬷失了耐心,不悦道,“不就是说个名字,有这么难吗!罢了,你快些将这碎片收拾好,若留下一点粉碎,看我怎么收拾你!”
秀婕虽不满,却也是照何嬷嬷吩咐的做了,“是。”
白安颖看得出,何嬷嬷这分明猜出了是花简先挑的事,只是想偏袒她,才拿别人来当盾。
花简丢下了个可怖的目光,便去追了何嬷嬷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