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长时间不动,腿有点麻,她扶了扶墙,踉跄了一下。
何九华心里就是一揪,忽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他只想好好抱抱她。他伸手一揽,把腿软的郭清河整个儿罩进怀里。
神经绷了一晚上的郭清河在见到何九华的一瞬间就崩溃了。所有的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为满腹的委屈与害怕。何九华怀里的郭清河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呜咽到放肆地号啕大哭。隔壁病房的病人貌似出了什么状况,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给凌晨的医院平添几分紧张的吵闹,郭清河与何九华相拥在来来往往的人中,在病人家属焦急的询问声中,郭清河的哭声则显得更加绝望,是怕极了的软弱。
郭清河紧紧地揪着何九华胸前的衣服,一边哭一遍无助地呢喃:“华儿哥……华儿哥……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何九华的心一下子就柔软的很,也疼得紧。只得一边轻抚小孩儿的后背,一边把她搂地更紧。一遍一遍地重复道:“没事啊,河儿,我在呢,别怕”
郭清河早在四年前就失了半颗心,这次怕是又吓丢了一半儿魂。郭清河渐渐停息了抽泣,慢慢退出何九华怀里,手却仍紧紧地抓着何九华的衣角,仿佛此时的何九华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秦霄贤匆匆赶来,进病房看了看,又问了边上的医生,才走了去,看到郭清河受惊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道:“没事儿了河儿,大林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会受些皮肉之苦。”
郭清河在何九华的安抚之下渐渐地没有了慌张,也不再六神无主,稳定了心绪后,转身嘱咐哥哥身边的助理,又订了回程的车票,她心里有数,现在的她不仅是哥哥的妹妹,更是德云八队的执行经济,舅舅和表哥不在,三庆全得靠她。
出医院时天已大亮,郭清河带上口罩掩起满脸的疲惫,在高铁上嘱咐何九华和秦霄贤睡一会儿,下午还有演出,她的角儿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郭清河将头靠在车窗上,窗外是郊外的田野,今儿个是艳阳天,阳光撒下来,却暖不了郭清河的心。郭清河完全不能入睡,一闭上眼,就是张云雷的坠落和郭麒麟眉梢的伤,心魔快要把她吞噬了。
何九华醒来,见郭清河定定地看着窗外,他便什么都知道了,他懂她的痛苦,他懂她的内疚,也懂她如潮水般的噩梦。何九华伸出手,把小孩儿的手纳入手掌心,她回头,朝他笑笑,藏好自己的梦魇,他也朝她笑笑,包含的是他给的满满的安全感。一个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一个却早已看透,心如刀割也装作不知道,保护她最后一份尊严。
下了车,秦霄贤开车载着三人赶往小园子,三人去的早,没碰着粉丝,也算是现下唯一的安慰了。进了后台,所有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三人也宛若什么都没发生。郭清河拿来张九南带的午饭给何九华和秦霄贤,嘱咐他们吃了,下午和晚上的演出不能出问题,况且秦霄贤还有低血糖。她却笑眯眯地对着二人道:“我吃过啦,你们快吃!”其实哪里吃的下,食物一进嘴里就下意识地呕吐,郭清河甚至忘了自己也是有低血糖的。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回到家,郭清河在落地窗前一坐就是一整晚,第二天强撑气精神,往嘴里塞了块糖就往三庆赶,在车上化了妆,掩去浓重的黑眼圈,才进了门。
郭清河的演技这般的好,竟没有一人看出异样,下午的主持好歹撑了过去,到了晚上,两晚无眠加上一天半未进食,郭清河终归不是铁人,走路都已直不起腰。郭清河感觉眼前一片昏暗,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搅着,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挤出去。
最后一场,郭清河甩甩头走上场,主持词说完转身,头顶的聚光灯给了她致命一击,眼前突然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的下场门也摇晃起来,她心里只剩一个信念:要撑到下台,不能让观众看了笑话。她避开上场的孙九芳和郭霄汉,抬手撩开下场门帘,迈入门中,脑中的弦终于“嘣”的一声断掉,郭清河浑身脱力,腿脚一软,竟就生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