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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月下誓师

阿尔肯德之子

皮尔塔什娜夫大陆西部——塔迦娜王国——克拉克勒城内

  繁密高耸的雨林之中,狼烟弥漫四处角落,吵杂的人群叫喊掩盖了生灵鸣啼。搭建于树干之上的座座房屋,链接两者的桥梁之上,穿梭过无数武装严密的精灵守卫,而在一处指挥着兵卒防御工作的女性,名为——阿蜜莉。她是克拉克勒城中唯一的精灵圣剑使,现担任城内总领一职。

  阿蜜莉背携活木长弓箭矢,她穿着紧身铠甲,勾勒露出的腰间和身姿,区别出人族的妖娆美艳,雪白的肌肤在奋力中堆积汗水,这使得她身上每一关节都显得红润如露,坚毅的翠绿色睛瞳和战火将至趋压的叶眉,恒心不变的瞩目着远方。

  说来悲凉,一直被森林之神庇护的塔迦娜,在一次魔族狡诈的偷袭下,痛失森林女皇。她本是塔迦娜的主人,呵护爱民,受精灵各族之爱戴,可谁想为保国家安宁,女皇必须做出牺牲,她意用自己换取王国的一时和平,而魔族的侵略也因如此,最终双方做出妥协。

  如今时过十年,魔族再举侵略旗号,所有重担便全部落于阿蜜莉一人之肩。她的血液里流淌着森林女皇的亲脉,更是唯一的精灵圣剑使,以此她不得不为保护塔迦娜做出奉献。

  远方海洋上方的黑烟逐日递进,仿佛一场恶战即将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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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何怪物!”

  米修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此言,眼前颠簸的黑白下一现虚无。

  他惊恐地摸索着身体,环顾四周支离玻碎的星辰陨石。

  “我...我已经死了吗?”

  眼下也不见得是地狱,只是在他面前漂浮的几块台阶上方,蔓延至星空顶端。他疑惑中向前迈步,浮石及顺寻他的步伐安至脚下。

  “不行!我要回去!我还不能死啊!”

  犹豫中他收回了迈出的前脚,想要从后方逃走,却发现深渊凝视的琥珀色眼睛正在凝视着他。霎时,一阵脱力感蔓延至他全身上下,他害怕地蜷缩起身体,只听见无形的音色在他耳畔回响。

  “奥...拉...西...门,哈!”

  恶魔低语之言仿佛诅咒,邪笑拼命地攒入米修的耳廓,他的表情开始狰狞扭曲,紧抱住头的双手突发异变,鳞甲从他的皮肤毛孔冒出,稚嫩细长的手指被脆骨刺破,迸溅鲜血,他的双眼开始滴落血渍,羽毛似的附着物渐渐爬满他的面容,终吞噬其左右睛瞳。瞬间一道红色的光芒撕裂开缝合的双眼,一双血气杀意浓厚的锐睛就此诞生。

  然而变幻并未停歇,他身体骨骼逐渐撬开其肉体,引得米修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求救无用,痛苦依旧在折磨着他。

  在虚无中不知度过何时,只见一具骨质坚硬的巨大铠甲包裹住他赤裸的身体,地面宽阔的流血早已干涸,魔咒般的碎念已经变得空灵有序。

  石阶之终点,似露得邪魔之欢颜。

  ...

  “米修!米修!”

  顺寻轻柔的声音,米修睁开了模糊不定的眼睛。眼前,着急的潘菲正要从地面抱起他。

  潘菲润红的眼角即将有泪涌出,米修朦胧中抬起了沾染血液的手指,搂住了姐姐的肩旁,失声痛苦而出。

  吵杂的街道掩盖了痛苦的哭喊,跟随着潘菲来的还有布尔,以及那位帮米修找到盗贼的黑影。

  现时,众人所见地面早已不是刚才那般景象。周围除了些许破旧衣物,就只剩下一把匕首和米修的长剑,他们都不知米修为何而哭?当然,潘菲是因为夜深久寻不到米修,着急涕泪。

  “我...钱包...”

  米修指了指原先盗贼躺倒的尸骸,发现已经洁净一片,没有半点血渍。旁边的黑影也因而困惑,寻觅着似乎在探索什么。

  “米修你跑到哪去了!害我找了半天!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潘菲不忍责骂他,但她的音色始终如此令人舒心。布尔并无疑虑,只要找到就好,他将披裹的外衣脱下,盖向了这对兄妹。

  “找到便好,钱财不重要!赶紧回屋中早点休息吧,你也一定累了。”

  他慈祥的皱纹笑起来和蔼可亲,身旁的黑影也摘下了兜帽,显出一撮细长的樱色胡须和一双狐狸兽耳,一副英俊而又邋遢的模样。

  “哟,米修。”

  他故意引起米修的注意,此时米修才发现,他便是带领自己寻找出盗贼的那阵黑影。

  “是你!”米修惊慌失措,不知他是好亦坏。

  “哦?米修你知道他吗?”潘菲擦拭完泪水,有些不解。她好像认识这个亚人,不对,布尔也对他很了解,不然两者怎会如此亲切密语。

  “不...不知道。”米修放下了些许警惕,他搂紧潘菲,随时准备拿起地上的长剑一战。

  “这位是我的故友,聂欧齐蒂.普斯.尔雅克,大陆有名的剑豪,疾走飞猫的常客啊。”布尔与聂欧齐蒂相识已久,而刚才,他也向布尔道明了自己帮助米修一事。

  “剑...剑豪?”米修难以相信,看似与流浪汉相差不多,只剩一张颜面的亚人,竟然会是有名的大剑豪。

  “正是在下!”

  聂欧齐蒂深鞠一躬,他低沉且清楚的声线别具一格,樱花发色看似世间少有,身后斗篷之中若隐若现的黑色物体,想必就是那把传说中的影轮之剑。

  其间,布尔为米修拾起了长剑,有些在意。

  “米修...这把剑还是让聂欧齐蒂为你保管吧,我...实在放心不下!”布尔有些纠葛,但聂欧齐蒂想遵循米修之意。

  “布尔,吾觉此乃米修之事,况天下能手泛泛,驰骋疆场为男儿梦想,强行夺取岂不仁义。”他虽用世界语言交流,可言词并不恰当,让人难以理解。

  “叔叔...我...你能收我为徒吗?”

  米修由潘菲怀中慢慢落地,潘菲一脸担忧,但她知道米修的性格。

  他蹒跚地从布尔手中接过长剑,一席跪拜,在聂欧齐蒂面前双手奉上。

  “我知道,我单纯依靠现在的能力无法打败魔族,甚至是复仇...”一听复仇一词,聂欧齐蒂立即摇头否认,并打断了米修,将他扶起。

  “小家伙,汝是可用之材,所以当初吾才选择助汝。但是,仇恨并非男儿之胸怀,吾虽浪迹天涯,却未迷失本心,国难当头,吾愿为之捐躯,但若以仇恨为由,终是不可且为小人之志。”说完,他从米修手中夺取了长剑,扔弃向身后衣袍,随之消失。

  “待到汝醒悟之时,吾再将宝剑归还于汝!”

  米修紧握双拳,他此刻更多的是复仇心切,一想起战火纷飞的小城,虚无之中的痛苦又有何恐惧!他不服气的瞪起那双琥珀金眼,朝聂欧齐蒂喊去。

  “为什么你原先帮助了我,现在又要阻挠我。你知道眼看毁灭无法阻止的悲哀吗?我不愿那些无辜性命自此死不瞑目,我当然知道单有复仇之心无用,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仅仅...仅仅是想守护住丢失的灵魂和身旁的至亲。”

  潘菲欲泪跑上前来扑倒向他,米修再次让她回想起那天小镇的凋亡;布尔不忍惭愧,他曾经历过屠戮,那是多么无奈与痛心。

  可聂欧齐蒂不为所动,面如死灰。

  “我靠自己足够!我会证明的!”

  那是出于孩子的稚气,聂欧齐蒂笑了。他长叹气息,回首看向天外星辰。

  “若吾儿尚在,也与汝相同吧...当年,汝之志向与吾般模样,现在一想,复仇所剩如何?吾妻不归、吾儿不归!独留吾一人在此世间。虽说仇已根斩,可其后得何也?忧愁不减、苦闷不解,空为虚实,伤所深者,莫归己矣!”

  聂欧齐蒂不禁眼角滑落泪滴,浊白的眼泪沾染樱须,将之印为深紫。布尔见状上前安抚老友,他向潘菲和米修解释道。

  “聂欧齐蒂是我当年带领的将领之一,他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当时唯一的亚人参军,体术超人、聪明伶俐...当时旧王利比亚奇.米埃尔国王命狮团奋力增援北方雪国——德莱尔斯,雪国与魔族战乱非凡,致使国家生灵涂炭,正当我狮团将魔族军队赶离至最北边的捷德边境时,满城灰烬平坦如辽原,只剩下聂欧齐蒂一人生还,事后我将他归属名下,效力为米埃尔国...”

  “那叔叔的妻儿呢?”潘菲的询问伴随着些许同情。

  布尔叹息,聂欧齐蒂制止了他的话语,转面向米修。

  “小家伙,吾愿收之为徒,但吾要汝加入狮团。”聂欧齐蒂接道,“且汝之剑刃先由吾保管,时机恰好之时,再做归还。”

  米修非常激动,但聂欧齐蒂对刚才回忆起的往事悲愤不已。他披上了兜帽,撂下最后的言语便先行离开。

  “明日正午,酒馆后院相见。”

  ...

  布尔深切地告别。

  “他的心中本存有希望,可谁知最后化为乌有...米修,一定要好好学啊,别空学一身本领,只为片面用武之地。为时已晚,我们回去吧,别着凉了。”布尔挽起一旁的潘菲,牵起米修的手,一同朝酒馆走去。

  “叔叔,我本有心加入狮团,请问下次招募是在什么时候?”米修道,求师成功,他也向着梦想更近一步。

  “你呀,还早呢,才年仅十六岁,再过两年吧。先想好要加入哪个战团吧,心怀远志,才可孤飞。”布尔道。

  “霍金斯战团!”米修喜悦地回答。

  “第一战团?七大战团却偏偏只相中第一个,不愧是我的侄儿,好啊!”

  一旁的潘菲默默地朝米修做了个鼓励的手势,这让米修更觉得身负重任。

  为了父母亲、为了那些无辜的生灵,他誓约非守护一切不可,令人憎恶的魔族,静候审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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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当空,庆典之中的约瑟嘉拉依然热闹如故,百种花瓣飘舞散布城市各处,拥挤的街道小巷人头攒动。皇城外景,孩儿欢闹、成人相聚闲聊,不免中低阶层和谐的画面迎来一队身着白银金甲、高举狮头旗帜的骑兵,其中率领众员首部的引路马匹之上,坐拥着一位铠甲精炼、相貌俊朗的白发男子。

  他表情无容,却一副庄严之态,行路街道中央,无人敢插道而穿。不过,四周民众对他并不厌弃,相反为高声呼唤的敬畏。

  此时,军队正面对“疾走飞猫”进程,聂欧齐蒂与米修恰好从中走出。

  那白发男子一眼掠过聂欧齐蒂,虽他戴着兜帽和斗篷,但男子好似相识般,停驻在了酒馆面前。

  聂欧齐蒂有些不爽,他拉起米修想要离场,却不料好奇的民众簇拥而上,将之团团围住。

  “叔叔,这是?”米修盯着男子那一篷白色长发,心中不免激起同类的链递。

  “只是日常出团罢了,吾等速离吧。”聂欧齐蒂些许避讳,他并不想抬头看清军队。

  “出团?他...难道他就是...歌达吉尔!霍金斯战团的队长!”米修投出仰慕的目光。

  手下的兵卒们见队长将要下马,立即朝外围住了疯狂欢呼的民众。歌达吉尔下乘,他朝着酒馆之中走去,不曾搭理一旁的两人。聂欧齐蒂牵着米修的手逐渐颤抖,他也不曾抬头瞩目这位“雄狮之心”。

  “走吧!”

  没等米修收回入迷的神态,聂欧齐蒂便将他一把拽过,朝着城外加紧脚步。

  “叔叔,你干嘛啊!那可是城里的大明星啊!”米修一脸怨念,鼓囊着脸蛋,白净的眉毛和头发往四处卷曲。

  “小卒一个,不识也益。”被兜帽遮掩的脸部,完全不知聂欧齐蒂是何表情。

  “叔叔,你说歌达吉尔为什么那么厉害啊?”米修提问之时,却也感觉到牵住自己的手变得有力。

  “吾...吾胜之十倍!”他的语气中吐露出愤怒和少许心虚。

  “要是...”

  “若汝再提之,吾且不授汝剑术!”

  米修没想到聂欧齐蒂会这么反感歌达吉尔,看着他恍惚的背影,似乎一种责任永远背负于他的身上,他紧握的拳头仿佛失手某物,像极了米修一梦惊醒,燎原之上所有都化为灰烬。

  行路之中,米修不再提及歌达吉尔,整个气氛显得冰凉,直至到达城外旷野,聂欧齐蒂才舒缓开口。

  旷野远离旁侧的悬浮城池,其后方有一片密林,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练习剑术的木桩和石碑,只有微风青草和城郭下方的礁浪。

  米修不解其意,他们俩双手空空,用何习得剑术。

  “叔叔,怎么练得剑术?”

  “汝因唤吾为师。”聂欧齐蒂换言之,将斗篷和兜帽脱弃,一身布衣轻甲显露而出。他解开了扎着自己长发的红色绳结,收回于口袋,随之一篷由头触地的樱花色发须飘荡而起,与他未刮净的胡茬结合,更觉世外浪客。

  “师傅...”米修感到些许紧张,空气中飘来强烈的源力,眼前的长毛狐人让他倍感压迫,使得他应急中做出了不言简陋的防御姿态,引得聂欧齐蒂一阵大笑。

  “此乃心与气相和之,吾授汝第一诀,名曰‘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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