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云香,一个刚死不久的人,一个为了小姐而死在了官兵手里的小丫鬟。
一个“忠仆”,应该算得上吧!
我死了之后,浑浑噩噩的浮在半空,看着叶府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当即不过一会儿,便看见面前浮过来了两个人,他们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俨然一副官差的模样,我抓了抓头发,心里一片恍然这应该就是黑白无常了,应该是来带我入轮回道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于是我非常乖的服了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他们将我领走。
他们却在看见我之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眼神十分怪异。
我被他们盯的无所适从,不由得身子一颤。
周围沉静了半晌,忽然其中一个黑无常啐了一口唾沫,大骂了一声,“娘的,本来遇到个听话的,结果是个半灵。”
白无常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也是一口唾沫啐了出来,对着我说道:“日老子的,又是个心结未了,入不了轮回道的。”
我被他们的阵势唬的一愣一愣的,却还是硬着头皮的上前去,皱眉道:“请问几位上仙,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入不了轮回道?”
我平日里也是看过一些话本子,也知晓这对仙人的称呼。
饶是他们其中两人脾气再不好,也被这句上仙平息了怒气,反倒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那个上仙算不上,顶多算一个仙使。”
然后,他们两人其中的白无常又接起了话来,“不知姑娘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是能够将其解决那姑娘便可入轮回道。”
心愿?
我不由得心神一颤。
只听到黑无常又接起了话,只是语气要客气了许多,“是呀!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悔恨之事,若有那便将其解决,也能为自身积功德,下一世投个好胎呢!”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的咬了下唇,心愿么?那我的心愿大概已经知道了。
其实我本名不叫云香,我本名叫穆映荷,是个将军的女儿。我的母亲是个饱读诗书的人,非常喜欢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待我极好,把我宠的天上有地下无。
我的童年过的很幸福,可是,在我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府里冲进来了许多官兵,他们拿着刀,长着可怖的面容,杀人放火,他们说着我们穆家意图谋反,他们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值钱的玩意儿。
他们拉着我的母亲去了卧室,要把我的母亲拉去做官妓。我躲在卧房的木柜里,从细缝里看到这一切,我捂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儿声,我害怕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母亲看着我乖乖的躲在衣柜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微不可闻的笑了一下,缓缓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她推开了正在他身上做兽行的那个身居高位的男子,一头撞上了墙,死在了我面前。
血漫延开头,那个男的皱了皱眉,啐了一口唾沫,不悦道:“晦气。”
然后,朝室内扫视了一眼,直直的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官兵的声音,我才跌跌撞撞的从柜子里出了来,叫了声“娘”。可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太过紧张了,以导致我的声音过于嘶哑。
我记住了那个男人的脸,直到我十五岁时才打听出来,他叫叶长兴,是个身居高位的男人。
于是我开始想方设法的进入了叶家,做了一个丫鬟。
我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他自露马脚。
黄天终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一个给叶长兴送夜宵的小丫鬟吃坏了肚子,不能给叶长兴送饭了,我代送进了书房。
说实话,当时的书房很安静,连个守门的没有。就连叶长兴也不在书房里。我很疑惑,但还是进了书房,寻找证据。很快便让我在书桌暗阁下找到了一沓密信。
那上面还有一些账本,我喜滋滋的将那些东西带在身上,出了书房,一路直奔浮云楼楼主,叶长兴最大的死对头。
其实自己这么多年对付叶长兴,进入叶长兴的家,都是因为我依附于叶长兴的那个死对头。
我将账本交给了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又回了叶府。
这才知道叶府这么安静的原因是府里的云姨娘与下人私通,被叶长兴发现了,当即浸猪笼。
连夜叶长兴便被陛下抄了家,而自己也心愿已了死在了叶家。
可是自己真的心愿已了吗?
我忽的笑了,如果没有叶家孤女(温书闲)的话或许是的。
可自己遇到了她,遇到了那个初遇自己被下人欺负却毫不服输让人心疼的女孩儿。
遇到了那个与自己一样悲惨的女孩。
所以就注定了我逃不过会将那个女孩当做家人,更逃不过会为她吸引官兵注意力而死的结局。
其实当时我撒了个谎,我当时并没有一味的想要保护那个女孩,而是因为自己当时以此为理由想要逃避这一切。
我当时真正的想法其实是:
死了,挺好的……………
所以,我才会死的那样洒脱,那样干脆!
其实,我明白我对那个女孩真正的想法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好几次借那个女孩的手送去了绝子汤给府里的那些夫人姨娘也许她就不会受到那些伤害。
其实,从始至终那个女孩都知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知道,但她没有拆穿我拙劣的演技。
所以,我知道我欠她的,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
我的心愿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可以让她安稳一世,快活洒脱。
于是,我找到了她。
我浮在半空中,看着她落入水中,我慌了,我用尽灵体救了她。
为她引来了温辞宣的注意,让她活了下去。
在黑白无常来时,我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我的心愿改了,下一世,我想再做个丫鬟跟在小姐身边,为她卖命,只为她一人。”
这一生她唯一欠的,是温书闲,也只是一个温书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