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若问我为何屡屡襄助润玉,我只能说,我觉着他就像当年的三郎
苏寻我一直陪着阿濯长大,从陪侍姑姑身畔的稚龄孩童,到如今魔族的少年魔尊,眉眼稚气褪尽,细腰长腿,身姿翩然,棱角分明的清俊里,又隐透着几分罕见的秾丽。常理来说,以秾丽来形容少年,似有几分怪异,可表哥,并不似他的生父倜傥不羁,也不似他的阿娘我的姑姑皎若日月,他似玉,可又非如华渊那般剔透无暇、温润端方、如切如琢,而像是一块凤血暖玉,浸在春水之中,日光之下颜色绚丽,光泽晶莹,轻声敲击,其音舒扬清澈,有如乐律,悦耳动听。他一直都是与我青梅竹马的三郎,可又不止是我的表哥
苏寻姑姑是阿濯的天。可是阿濯的天塌了。
苏寻那一夜,夜雪纷飞,姑姑一时起意,弹起琵琶,我吹埙伴乐,阿濯吹起长箫。素来空旷的禹疆宫前,琵琶古埙长箫的幽缈合奏之声,随着寒风卷起的漫天飞雪,悠扬飘浮在宫殿上空的苍茫夜色中,琵琶不悲,箫声无怨,埙声无哀,只是沉静舒缓、淡雅幽然,如花落流水,如清风徐来,如淘澄过无尽沧桑岁月,拨开种种迷雾纷扰,返璞归真,于月夜春江,曳一叶轻舟,随波逐流,静看海上明月,天涯此时…… 天长地久有时尽,曲未终,箫声渐弱渐止,琵琶随后音绝。
苏寻……
苏寻阿濯他一定比我更伤心
苏寻往事不可追。
苏寻我出身神族,一直是阿爹的掌上明珠。
苏寻可阿濯不同。
苏寻姑姑当年嫁给了魔尊厉深,神族与魔族联姻止战,神族以陨魔杵为嫁妆,魔族以七杀剑为娉礼。两族有了短暂的和平。
苏寻阿爹知道姑姑不快乐,总把我送到姑姑身边陪伴她……
苏寻我幼年时时常见姑姑倚在帘后榻几处,静望着窗外随风吹落的垂丝海棠,纤纤素手,一下有一下无地轻抚着怀中的黑猫,剪水双眸幽映着窗外最后的春光,岑寂如深谷静潭,就连花落时偶然掠起的轻微涟漪,也是安静的,寂寥的,怅然的。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苏寻她一生都少有欢颜,或许是因为三郎体弱,或许是因为所求不得……
苏寻阿濯似因生来体弱,养在深宅,很少现于人前,我幼年时很喜欢这个同龄的小哥哥。
苏寻初见时,那还是我偷偷溜了开去,循着冬日梅香,来到一处清冷庭院,见红梅白雪,一个捧梅的青衣小仆身前,一名男童拢着狐裘,倚廊寂坐,静听着远处欢宴的丝竹之声,漫天的白雪落了下来,狐裘柔柔的风毛,轻触在他冠玉般的白皙面庞上,男童抬眼看过来,眸中也似有千秋之雪,无声落在红尘人间。
我幼年是无忧无虑、不羁欢脱的性子,倚着梅树好奇问道:“你是谁?”男童不说话。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男童仍是不语,心想,他该不是,不会说话吧…………正要走近前时,忽听侍女羽真寻唤我的焦急声音,提裙往梅院外奔去时,回头看他仍寂然静坐廊下,无声地望着我远走,展颜一笑道:“我叫苏寻。”
苏寻从此便是认识了。
苏寻命运总不肯让我们圆满……
苏寻上天让我失去容凰,只是令我沉封情爱。
苏寻可三郎失去姑姑,却要了他……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