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妖界。猫族奚家。

雪，还是雪。无边无际的雪。点点殷红的鲜血溅起，落入沉默的积雪中，将皑皑白雪染成了绯红色。

奚凝你……【喘息】

“咣当。逐晨无助地跌落在地。奚凝吐了一口鲜血，呻吟了一声，努力地将逐渐模糊的视线转向奚凤。

奚凝阿妹……快跑……

沉霜拔出。一双冷漠的罗兰紫色的眸子漠然盯着沉霜上的血迹。

白衣少年你确定不让吗？

白衣少年扎着一头利落的马尾辫，苍白的脸上稚气未脱。可谁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一个杀人狂魔。

奚凤不让！你杀了我的姐姐，我……我与你不共戴天！【眼泪涔涔】

白衣少年不语，额前一缕显明的白发轻轻摇曳。奚风倔强地昂着头，怒视着那双紫瞳。

白衣少年你走吧。我不想伤你。（轻声）

奚凤怔了一下，瞪着白衣少年苍白的脸。她弯下腰，捡起逐晨，紧握剑柄，眼中盈出泪水。

奚凤我……不走。

一剑贯心。

奚凤姐姐？姐姐，我来找你了……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道，脸上露出笑容。

白衣少年……

“咣。”逐晨落地。

白衣少年对不起。

他垂眸，轻轻合上她的双眼。

奚源凤儿！

奚源不是……说好了明天成亲吗？

奚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跪在奚凤的尸体旁。白衣少年并不语言语，他眸中稍微黯然了一下，转眼间又变得漠不关心。

白衣少年［当年……姐姐也是这样的。］

白衣少年［都是因为我吧……］

白衣尽被染成了红衣，在风中轻轻飘逸。他绕过泣不成声的奚源，径直往奚家的深处走去。

奚源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

白衣少年【吐血】……

白衣少年瞳孔骤缩，吐了一口血，只觉腹中一凉。遐弥传送着一道道陌生的灵力冲击到他体内。他拔剑，反手一刺。又是一剑贯心。

奚源呵……【吐血】你真是个恶魔呢。不愧是……白衣恶魔……

白衣少年咳……

白衣少年浑身一颤。奚源笑着，无声地栽倒下去。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妖），也不想成为这样的杀戮机器。可是晚了。姐姐的死令他疯狂，他开始变得嗜杀、嗜血。

他变成了一个他曾经也憎恨过的的恶魔。身着白衣的他，令世人恐惧、憎恶。

……

白衣少年不，不要……

思序混乱，将他扯入了混沌的记忆中。那时他还很小，眼睁睁地着雪琴见温柔地笑着摸摸他的头，让他躲起来，然后冲进战火，死在了魔族的刀剑之下。

他微微侧头，将自己拉回现实。清冷的空气触及他的肌肤，使他回过神来。

伤口还在流血。他呆呆地望着被自己恍惚间拔下的匕首遐弥，用衣袖干净的地方擦干血迹，轻轻地放在奚源的手中。

白衣少年对不起。

他呢喃道，闭上眼，抬起头，感受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却又没有立即融化。南雪族的人本身体温极低。

他其实曾经清醒过。他排斥杀人，可事态的发展已经让他摆脱不掉它了。杀戮已经开始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敌人也从未放过他，要么他死，要么对方死，只能争个你死我活，或者两败俱伤。他不能死，即便他想死，因为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想手下留情，但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些了。他真的很累，真的。可谁又会去关心他呢？他恨世界，恨所有人，除了在他心中唯一的姐姐雪琴见。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伴随他余生的，将只有“白衣恶魔”这个称呼，以及无穷无尽的苦难。他开始麻木，不再反抗命运的摆布。

他早已没有了实际的目的，只是得过且过，遵循姐姐的遗嘱。事实上，他的心里只是一片空虚罢了。

既然为妖，那么纵然身逢乱世，家破人亡，孤身一人，也颇为正常，只是，像个提线木偶，被命运不断捉弄。

奚漫茫儿？

白衣少年去死吧，奚漫。

他只要再做一件事，余生的任务便完成了。

白衣少年奚漫，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今日必定杀了你。

奚漫茫儿……

奚漫……【沉默】

奚漫【叹息】……你杀吧。

白衣少年……

他没料到，奚漫竟说得如此淡然。他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跪下来苦苦求饶。

白衣少年好啊。

他微笑着，拔剑出鞘。一切似乎只是在谈笑。他用剑杀人，从来都是一剑贯心。

奚漫谢谢。【笑】这些年，你长得好高了。

血线从她嘴角滑落。

白衣少年看了她一眼，竟没道歉，只是冷笑。

白衣少年我真后悔做了你的儿子。

奚漫闭上眼，停止了呼吸。

他大笑起来，笑得像个恶魔似的，眼眶却不觉变红了。白衣少年拔出腰间以幽，一阵凄凉而瘆人的笛声传遍整个奚家，哀怨至极。

白衣少年吹完，最后看了一眼血流成河的奚家，在漫天飞雪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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