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我问。
“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这沈途含冤而终,魂魄不散,萦绕山林,有段时间复出搅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这几年啊倒是消停点,不过近一个月仿佛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啥趋势啊?”胖子说。
“我擅闯禁地,被挖双目,你们误闯禁地,我不信,你们就真的安然无恙。”
我实话实说:“没错,我们到屋子后面的时候听见一声哨声,然后我就陷入了幻觉中,我想胖子你也是吧。”
胖子对视于我,点点头。
“不过我们很快就走出来了。”
“坏了!你们之中一定有人被那哨鬼王附身了!”西老说。
“你瞎嚷嚷啥,我听了这么久的神叨叨的故事,看你也不是啥好种!”胖子说。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挖了眼睛不说,行动也不便于他。他要附身,定要找像你们这般年轻有力的小伙子。而你们刚才又说中了他的幻境,他绝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那么……十有八九现在你们中的其中一人就是哨鬼王沈途!”
原来如此么……我笑了。
西老看向胖子,我了然地迅速起身,掏出妖浊罗盘举到他面前。
“吴,吴邪!你这是干什么?”胖子惊道。
“胖子,不对,应该说——沈途。你要做什么?”
胖子见此诡异地笑笑,也不做解释了。他一手托住下巴,看着我。
他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何时发现的?”
我说:“一开始我还不能确定,你就是沈途。但刚才从西老口中得知附身一事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明明在观察你的这个小伙伴以后,性格行为都可以说是不差一二啊。”沈途说。
“你的确很像,不过你所认为的完美反倒漏洞百出。”
沈途笑了,说:“那你说说看,我哪儿做错了。”
反正有妖浊罗盘,他成不了大气。
于是我说:“你从来都不像他。胖子的确贪生,但他不会怕死。那日我们一同遭到袭击,如果你是他。那鬼东西,是绝不会与我交到手的。”
“就因为这?”
“不止。我们让西老跑掉从林子里回来以后,你就一直牵着我鼻子走。先是在门前提醒我不要忘了之前幻境里的事,后来我们与西老汇合,讲故事的时候你也尽在插话,似乎有意要帮助西老把故事讲完整一般。不得不说,你做的每件事,都在直指你自己的身份有假。”我说。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最重要的一点,这油灯很明显是清末时候的陪葬物件,我给你看,你却说得不清不楚。你可知道,胖子他对墓中各种冥器都很感兴趣,怎会不清楚这是清朝的物件儿。”
沈途满足地笑笑,说:“嗯,看来,我的确没信错人。”
“什么意思?”西老问。
我笑了,转过身把妖浊罗盘对准西老。
西老慌张地别过头不去看罗盘。
我说:“你怕什么啊?我又没打开它。”
西老还是别着头,不转过来。
他问:“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
“别装了,我的敌人一直都不是他,而是你。”我瞟过一眼惠珠,紧盯着他说。
“你自己,不都说了,他才是哨鬼王,我怎么……”
“没错,他的确是哨鬼王。不过我想整个故事你都颠倒过来了吧。”我打断他说。
我继续说:“前面你应该说的都是实话。后面你说有人质疑那场北塞战役,引得他们纷纷围杀曹政和沈途。我猜,当年那个质疑的人就是你吧。而这到处作恶的也不是哨鬼王,是你。”
我走近一步,他就往后一缩。
“你的野心不甘心只在一个小营里当冲锋兵,所以你,通倭了。”我说。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愤怒了。
“我猜他们让你办的事,应该就是想法设法地离间邵将和曹政的关系,让北塞军分崩离析。而且,你做到了,甚至不惜牺牲一个可怜人的姓命,那就是沈途。”
“其实从一开始,通倭的人从来就不是曹政,而是你,对吧?许暗天。”
也许是这个名字被尘封了太久太久,他听见以后先是疑惑,而后猛烈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
“这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我指向现在是胖子的沈途。
我说:“你看见沈途去你们军营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已经藏不住马脚了吧。”
“他是有名的卦师,而且,还是一名暗探。”
听见暗探二字,我看见许暗天两手微紧。
我继续说:“也许曹政不巧发现了有关你通倭的蛛丝马迹,但你们的邵将许是不信他所言,所以才会千里传讯让他的好友过来帮忙,让邵将拿定主意。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急躁不是吗。你害怕自己的卖国行为被他们揭发,于是……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你,你给我闭嘴!”许暗天大喊。
眼见着他就快情绪失控,不料他咽下一口气,像是死了。
沈途说:“啧啧啧,就这身子骨,说挂就挂,上了战场也是逃兵狗!”
“到这时候了还不崩,真是一场持久的心理战。你说是吧,惠珠姑娘?”
我笑了,轻轻打开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