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办完所有该做的事了。
我坐在驾驶室里,车开动着穿越金灿灿的沙海,我开始迷茫地望向远方。
“吴邪,”我听见胖子喊我,“咱这还没到啊?”
我听着,抬起空的右胳膊拍拍他肩:“得嘞胖哥,还早着,睡会儿?”
“嘿嘿可拉倒吧,这时候谁睡得着?”
“也对。”
我目视前方半瘫在椅上,余光看见胖子把手伸出窗外,抓了一把轮下扬起的黄沙,然后两手捧住盛给我看。
“吴邪,你说这要是金子该多好!诶我是说真的,你看,远远看是不是很像啊?”
我耐不住他,偏头看了看,那一闪而过的金黄不由让我想起了那把刀,那个人背上的——黑金古刀。
小哥……
“吴邪?吴邪!小三爷!”
我闻声惊了,眼前蓦地出现了半张大脸和一只挥来挥去的大手,胖子显得很急。
我回问:“怎么了?”
他长舒一口气:“呼——可吓死我了!你开车呢还走神,不要命了?”
“我……”
“不是吴邪,你刚想什么呢,诶我跟你说啊,咱是要准备去接小哥的,你这一张寡妇脸,小哥儿见了能开心?”
“我只是想起……小哥在的时候。”
我们都沉默了。
车程快过一半儿时,我听见胖子哼起一首耳熟的小曲儿:“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啊……”
“云彩……”我一时嘴快没收住,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摸摸胡子拉渣的下巴,不知该说什么。
我能感受到胖子的悲伤,毕竟搭档这么久了。云彩在他心中……
“哎,害!不提了,不提了……”
胖子摆摆手,躺倒在放平的座椅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说:“这椅子老膈应了,不舒服……到站了咱换个吧!”
“哪儿有换的,将就着。”
半夜,这大漠的风刮在脸上真是生疼。
我下车搭了帐篷,但不急着睡。
胖子在周围转转,拾了些杂物准备生火。
“吴邪,我在这着火,背后就交给你了!”
“好。”
我坐到胖子背后的地上,看着我们都走到这地儿了,该不会有危险了。
其间我想起一串手珠,便拿来在月色下瞧着。
“哟,这个不是那个那个什么送你的?”
“黎簇。”
“哦对对对,就是那个小子哈哈。”胖子生好火,挨着我坐下,他说,“我说实话,黎簇那小子跟你当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哦?”
“不过你呢,也不要沉浸其中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可不是培养你的接班人哦!”
“我知道。”我收好了手串,拿了脚边的一根枯细枝捣火堆。
忽然胖子站了起来,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说:“哎——呀!吴邪你是不是忘了,咱这车里头后备箱里可是藏着一瓶好酒来着!上次给你们准备拿去贿赂的时候我悄悄留了一瓶嘿嘿!”
“胖子,你啊——”我想起来当时在沙海里的那个老酒鬼。
我看见胖子拿了那瓶陈酒笑着朝我奔来,他坐下以后打开瓶盖猛吸一下,神情甚是陶醉。
“胖子,有这么香吗?”我笑了。
“诶笑了笑了!嘿嘿!”胖子指着我笑道,他把一滴未沾的好酒递给我,“吴邪,喝!”
我接过酒,想想这一路走来。
在的人不在了,不在的人回不来了。等的人在原地,去的人在归途。
“这酒,先让潘子尝尝味。”
说罢我慢慢倾斜酒瓶,倒了近一半的酒。
胖子点点头,双手合十在胸前上下划动,他说:“潘子啊!你胖哥在这和你的小三爷准备去接小哥儿了,承你这一路的保佑,让我们平平安安地到长白山吧!”
我笑了,我向来不信神鬼佛。
但此刻,我竟也在心中许了个愿。
潘子,同我们一道,顺顺利利地接他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