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如其来的两个噩耗是每个人心如死灰，一是周老病情再次恶化。二是中华文明溯源工程被中央叫停。其原因只有一个：人类应放眼未来，望向太空；大量的资金拨款投入到航空航天的发展，而溯源工程被老周和刘曾他们两代人的努力苦苦支撑，被巨大的投资包裹终也没有成果。
当晚，他走进周松毅的房间。里面有口大鱼缸，靠着窗户边。十来只湛蓝色的水母在倒映着璀璨星河的水中悠闲的傲游。王国军依靠着窗台望向夜空，他不理解周松毅为何如此坚持探索。他的房间虽大，但是空荡荡的。一张床一个办公桌和一口大鱼缸。他似乎非常简谱。那么对一个习惯于简谱的人来说，钱又有何用？
这时，嘉怡走进来，她是来给水母喂些液体养料的。周松毅不在时，都是由她来照料这些水母。她对同样到此的王国军说道：“周老也喜欢这么望天空。”
“可我们相差甚远。他是个有梦想的人。”王国军想通了，或许是梦想的驱使周老才会如此坚持。而自己责不同，他甚至下一秒就想放弃。
“你有吗？这里的每个人可都有梦想。”嘉怡将养料洒在鱼缸里，痴迷的望着水里那些如同精灵般可爱的水母们。
“没有，我甚至都不太清楚什么是梦想。我这辈子都被家里人安排好了，留学归来托关系进家研究所再之后通过引荐进空间站。一直以来我就只想着混下去，在空间站里做做研究，回地球后等上头安排，接着在研究所里工作。不是为了探索，只是做着一件自己觉着熟悉的事。等老了又有国家养着……”王国军呆呆的望着夜空。
“就这样混吃等死？”
“起码现在不同了，我想尝尝努力的滋味。”王国军笑着看向嘉怡。
“这些水母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灯塔水母。它们代表永生。周老很羡慕它们。”嘉怡突然补充道。
这时，云雾涌动，星河旋涌。夜空即是宇宙，云雾与星河被飓风搅成一团。云雾奔腾，旋绕在月亮四周。四条悬臂慢慢显现，星河错乱有序安静的在悬臂上闪。那似乎是时间的漩涡，它凝视着王国军。似乎在用低沉的声音呼唤他……
“时间……”他一直都不太明白溯源工程的意义。国家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过去，不如向太空发展。他现在突然想明白了……给时间一个证明！
“周老的梦想就是给时间一个证明，证明他们存在过。他其实不仅羡慕灯塔水母的永生，他还羡慕这些家伙能长久的证明自己的存在。”嘉怡的双眼依然不离水母。而王国军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王国军走出实验室，一直一个人安静的走着，直到他来到一片被冰雪遮盖的湖前。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的温度已经滑落到零下了。但他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呆呆的望着远处。他忽又想起了一篇文章《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文中典雅的画面与他此番所见颇为相似。不同之处在于，畔上影子，惟白雪一片、矮丘一芥、岸上人仅一粒而已。天地常色各异，黑白相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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