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听雪

认识慕容婉的那年，我不过十三四岁，正是最轻狂的年纪，因打遍华山除掌门外再无敌手而狂妄自大，每日也不修习武功，只晓得坐在东墙头上嗟叹着难逢对手。

那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雪依旧潇潇洒洒，纷纷扬扬。我依旧抱着一坛酒坐在墙头上看雪，浪费着光阴。

少年哪里知道时间的可贵？又哪里知道少年再无年少之时？我只知道我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可以大把的耗费。

“喂，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区区一个小弟子，整天在这里浪费光阴，成何体统？”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

“你是何人呐？”我打了个激灵，“我又不认识你！你是哪里来的？”

“呵，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身后的人眉眼盈盈，朱唇皓齿，甚是好看，“何不与我过两招，是虎是猫自然明了。”

“你可知我是谁？”我狂妄地笑道，“我乃华山第一剑楚昭泠（ling）是也。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快回你的峨嵋山吧！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你是峨嵋派的人！”

她朱唇微微抿起，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显然是被气到了，“顾好你自己吧。我峨嵋派今日可是被华山派恭恭敬敬请来的！”她说罢，便抽刀而来。

“真是不自量力。”我丝毫不顾什么笑不露齿，呲着牙就提着剑冲了上去。

实际证明，我错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跟我年龄相同武功却相当的人，我的剑法她都能完美拆招，并且还有还手之力。着实是令人佩服。

一战下来，她虽然吃了不少亏，可我也摔了个七荤八素。我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了个拳，敬佩道，“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本事，佩服佩服。”

她也再无之前的嚣张，笑道，“我也不曾想你竟如此厉害，真是小瞧你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与慕容婉，竟在一战后，成为了好友。以至于多年后，我想起那一幕仍然感慨万分。

此后，峨嵋派留宿华山派的那段日子里，慕容婉天天来找我。我也乐意与她交朋友，我俩常常一起坐在墙头上喝酒谈天，看着云潮涌动雪花纷纷。

直到有一天，慕容婉告诉我，她要走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

我听罢，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其实根本不必不舍，有缘江湖自会再相逢。”

接着，我在身上东看西看，想找个什么东西留作纪念。奈何华山派清贫，实在一无所有，最终只能狠狠心咬咬牙，把腰间的剑递了过去。

“诺，这给你留作纪念。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名剑，可是也算不错了。拿着，时时刻刻记着我。”我说。

“这你也舍得给我？”她疑惑的看着我，“剑在人在，剑死人亡，不是我不想要，只是我峨眉用刀，而且……这恐怕对你不利……”

“什么利不利的。”我完全不在乎这些，“这把剑我前天才拿到，还未曾嗜血。再适合作纪念不过了。”

“扑哧。”慕容婉竟然笑了，面容褪去冰冷后变得好看多了，“好，既然你如此重情重义，那我也应该投桃报李。我的刀，也就留给你了。”说罢，她将手上的刀递给我，没有一丝犹豫。

“哧，我昨日方才打听到，你是峨嵋派代掌门，也就是未来的掌门人。此刀不同于我那把剑，这刀也算得上是绝世好刀了，你真的舍得？”我笑道。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慕容婉又恢复了那冷冷清清的样子，“天下名刀多得是，又不差我这一把。”

“甚好！”我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有缘江湖再会了。”

“放心吧。”她起身离开，未曾回头，“自然还会相见。”

（待续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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