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剑,寻剑,何处寻剑……”
寒夜,冷风呼啸。
锦衣铁甲的少女走在高高的城墙上,嘴中念念有词。
她的语气颤抖,但似乎和寒冷无关,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挣扎,叹息。
当晨曦的第一缕眼光洒在灰白色的墙上时,巍峨的长城终于向世人展现出了它的全部姿态。
犹如巨龙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安静,古朴;庄严肃穆。
淡淡的微光从东方升腾而起,它顺着城墙向上爬行,最后浮上了少女的脸庞。
睁开眼。
黑夜与白昼的轮转,似乎只是在一瞬间。
少女的眼中退却了昨夜的彷徨不定,取而代之的是坚韧的决绝。
“是时候离开了。”
少女低声呢喃道。
她拾起地上那柄巨大的剑刃,孤身一人走下高耸的城墙。
墙下,是一望无垠的北方荒原,万里贫瘠。
荒原之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消散。
当雾气完全消散时,少女的踪影也早已不在出现。
……
古道上,少女匆匆的步伐被人拦下了。
“如今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长城了,对你们这群虎视眈眈的人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你来这里算是为我送别的么?”
看着眼前蒙着面纱的男人,花木兰讥讽道。
“哼,你我围绕着长城缠斗了十数年,如今你却要一个人离开,休想。”
名为兰陵王的男人平静的说道。
“你想怎样?”
花木兰冷声道。
“你若想走,总该先了断你我之间的事。”
兰陵王面容隐藏在面纱之中,旁人不知那上面会有着怎样的变化。
但他的眼睛之中,已然流露出太多的信息。
当年。
西域古国在连年的内耗中,日益衰弱,后来,大唐的三千铁骑踏破了这片沙漠的绿洲。
自己身为亡国之子,活着的唯一目的便只有复仇。
十年。
兰陵王化身为暗夜之中的幽魂,在长城之下游荡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间,他日复一日的尝试着攻破长城这道壁垒。
但他从未成功,除却长城本身的坚实之外,眼前这个女人至少占据了七成的因素。
这个女人是名门之后,戴罪之身,被发配到长城以此偿还家族的债。
她勇武果决,善于谋略;如同一朵游荡于荒野之上的木兰花,一次又一次的粉碎兰陵王的计划。
兰陵王原本对这样一个阻碍自身复仇的人充满恨意。
只是,当时间这条线被无限拉长后,某些情绪就会在悄然间发生变化。
能有一个人,和你对垒十年;似白昼和黑夜般,对立而亲密。
若有一天其中一人离开了,那另一人必然是心中不舍。
这份不舍与爱恨情仇无关,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一种在漫长岁月中养成的习惯。
今后的日子你若是不在了,那该是多么的无趣啊。
“好,我答应你。”
花木兰说道。
她盯着兰陵王的眼睛看了很久,大概是猜出了他的想法。
虽然自己心中有更为重要的寄托,但这十年来“陪伴”,同样令人动容。
“总该有个了断。”
巨大的剑刃横在身前,与之相对便是寒光凛然的短刀。
脚尖轻点,地上的沙土向后扬起。
与之相对的便是——硕大的剑刃伴随着敏捷的少女,极速前进。
当啷。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十年,二人交手过的次数数不胜数。
每个人身上都背负有重大的责任,所以都不愿以死相搏。
所谓评分秋色,大抵如此。
但这一次不同。
宽厚的剑刃拍打在短刀之上,兰陵王败了。
他是个游走于暗夜之中的刺客,战斗技艺擅长的是缠斗和游走。
当剑刃与短刀相接的一瞬间,他便输了;并非输在武力,而是心。
少女心有目标,手中剑刃一往无前。
男人心中疲惫,那份不舍让他丢掉了平日里的诡谲。
短刀落地,花木兰持剑,遥指兰陵王。
“结束了,我可以走了吧。”
“嗯。”
短促的对话。
静默。
“我可以知道,你是去做什么嘛;毕竟相识一场,你有了新的目标,我却还在原地徘徊,还真是……羡慕啊。”
兰陵王低沉的问道。
“你一定调查过我的的身份,女帝定下的十年守城之罪,我已经偿还了;这一次,我想回去看看故乡的木兰花,顺便完成一下年少时的梦。”
“什么梦?”
“寻剑!”
花木兰头也不回的越过了失神的兰陵王。
她本就是豪迈的江湖儿女,做事做人风风火火,儿女情长什么的哭哭啼啼太复杂。
未来,还有很多的事等着她呢。
去哪里呢?
去长安吧!
朱雀门上的剑痕,总该是天下学剑之人的楷模。
木兰心怀大志,剑舞八方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