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呢,自然是没爬成,骂呢,凤九倒是挨了一顿。
彼时凤九正攀在狐狸洞外最高的树上,向东华伸出了手。正巧,不想午睡的白奕上神打算出门逛逛,于是就见着了这一幕——青丘最年轻的女君灰头土脸地抱着树枝,衣袖破了个口子,脏兮兮的手摇晃着,毫无形象地冲昔日天地共主喊到:“快过来呀,没问题的。”
没问题个头!白奕上神气结,一个瞬移到了树下,朝凤九一声吼,愣是吓得她摔下来,幸好被东华接住,才没结结实实地与大地来个拥抱。
至于东华呢,碍于未来丈人的面儿,只好替凤九做了保证,再不调皮捣蛋,这才将这尊大佛请回了洞中去。
凤九有些扫兴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讲理的人。”“自家人嘛。”东华颇无奈地撇撇嘴,一副乖巧孩童的模样。
“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爬树计划失败。如今凤九恢复了记忆,自然晓得不能过分胡闹,比起火烧桃林,将白真的毛涂成黑色,这已经是她觉得最为保险的法子了。可仍被自家老头子逮住,凤九皱着眉,她还真想不出下一个解放天性的项目能是什么。
“小白,其实我觉着只要跟你一起,什么都不做也挺好......”东华话讲到一半,凤九猛的转过头来,眸子亮了亮,东华便明白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告白听进去,看这样子应该是想出了个新主意。
“我记得凡间画本子里有言‘少年桀骜者,一剑一马,走遍天涯路,不问始行处’,这意境倒是不错。”凤九摇头晃脑地背着句子,十分兴奋,“剑呢,你有苍何,我有**。可惜我们这儿并不喜欢骑马......但我可以招来两头奔瞬兽。想来我还没带你逛遍青丘呢,对了,我们去西边山上采灯芯果吃,如今春末夏初,正是好时候。”
所以刚出洞的迷谷就看见自家殿下并着她的夫君,骑着两头毛茸茸的巨兽一溜烟地走了。经验和直觉都告诉迷谷,晚上要准备好抱住白奕上神,防止他祭出二米大棍“棒打鸳鸯”。
不知迷谷想法的凤九女君此时正在奔瞬兽的背上自我陶醉。幻想着自己的臣民们能看到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色,全然忽视了身侧东华的叫喊。这一路来,且不说东华追的辛苦,看着凤九一颠一颠颇有些狼狈的身姿,顺带着不知被撞倒多少的树木,实在是令人心中紧张。于是东华产生了和迷谷一样的想法——今晚如何帮凤九渡过难关。
虽说这一路提心吊胆,但东华还是十分开心。诚如凤九所言,坐在飞奔的兽背上,看着周围景物快速向背后倒去,自然而然地便升起了一股江湖侠气。东华眯着眼,迎面扑来阵阵清风,还裹着初夏的暖意,夹着些花香青草香,就连着山间飞禽走兽的叫声都悦耳起来。
上一次这样快活,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忆里好像是和一群同窗在一起的时候,仿佛遥远到不在这三百年里,像是在上辈子。东华索性不去想这些 ,只一个劲儿地凭着少年狂野的冲动,跟随着前头领路的心上人,冲往山腰。
凤九选的道人迹罕至,但她口中的灯芯果却长得茂盛。凤九示意奔瞬兽慢下脚步,一边缓缓走着,一边等着后头追上来的东华。“呐,尝尝味儿。”凤九随手往后丢过去几个完全成熟的果子,自己也摘了个红透的,坐在开阔地带的草地上啃起来。
“小白,我是不是不止三百岁。”东华突然发问。凤九有些惊讶的望过去,就看见上午还抱着她撒娇的青年此时一脸忧思。果然是天地所生的灵根,凤九暗自赞叹:“为什么这么想?”
“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时间和我的记忆对不上,而且我似乎又模模糊糊记起来一些。”东华吃着果子,像一只仓鼠,腮帮子鼓鼓的,凤九用戳滚滚的手法戳了戳东华白净的脸。“嗯......不错,你是忘了许多,但都不大要紧。”凤九缩回手取了帕子替东华擦了擦嘴边的汁渍,“折颜墨渊和我爷爷在为你炼丹了,今天是第一天,他们答应我两天后就炼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恢复啦。”
“回忆是不是很不好,我总觉得你恢复以来没有从前那样快乐了。”凤九皱着眉,东华口中的“以前”是指几十年前,还是几百年前,亦或是更久?“是不是我总欺负你。”凤九沉默,东华越发小心翼翼,“那要是我不恢复任你欺负回来呢?”
东华见凤九还是不答,只好扯了扯她的袖子,嘟着嘴,一脸惨兮兮的样子。“想什么呢!你当然要恢复,你要是不恢复,我就真成老牛吃嫩草啦!”“小白,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关心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凤九看着东华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都化了,差点想捏捏东华的脸,抱在怀里亲一通。这样清俊不凡的美男子,做出如此软糯可爱的表情,她实在是没法子抵抗。
凤九叹了口气,摸摸东华的头:“我从未觉得那些记忆是负担。相反,我甘之如饴。你不必有太多压力,我那么疼你,早就原谅你了。倒是是你,替我做了那么多,我以后要如何疼你才好?”
“三天后,你又成了人人敬仰的尊神,上上下下会有无数眼睛盯着。你又得要背起守护天下的责任,成为这四海八荒所有生灵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凤九顿了顿,手指抚上东华的眉眼,“可这三天,你是三百岁的东华,是只属于我白凤九一个人的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