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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叹

灵歌歌灵

  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位霸主,终因过于穷兵黩武,失了人心。天下再一次陷入纷争,狼烟四起。身旁之人,接连出走。最后,战台之上,他看着遍地狼烟,举起玉杯赦了叛军之罪,拔剑自刎于战台。

  他从未有过一丝后悔,哪怕在最后一刻。成王败寇,在这乱世,惟有绝对的武力,以暴制暴。他有野心,他想一统天下,留下万代功名。让别人俯首称臣,匍伏在他脚下,受万民敬仰。

  说他不体民心也好,说他嗜杀成性也罢,他都不在意。自古便是如此,史书由胜利者书写。待他一统这万里山河后,这些,自会散去,又何必在乎。仁慈,从来都是弱者的借口,真正的强者,从不为这些外物所缚。

  但,他唯一的好友、引以为豪的知己、与他并肩多年的兄弟,亦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并离他而去。

  也罢,随他去吧,这样也好,权力总是与孤独相伴。他这个知己,只是个笑话。果然,这世上知己难觅,最后,空余他一人。

  午夜梦回时,他临别前眼中的不解和痛心,总让他难以忘怀。那一幕,当真是刺眼呀,他暗想。久而久之,这成为他心中的一个执念,每每入梦,总是在心中浮现。

  见过很多的割袍断义,兄弟阋墙。他曾以为,他们之间,断不会如此。但,这又如何吗?道不同不相为谋?真是个笑话,诺大的笑话!仅仅为了一个“道”,弃多年情谊于不顾,他,才是最虚伪的人!

  和那天下之人,一样的浅薄无知,他冷笑。连他也不信他,他们之间,再无可能。难道就生分成这样吗?不知从何时起,他在他眼中只余不足,而他常常对他所作所为长长叹息。

  他继续扩张着版图。面对手下将领那副带着深深畏惧的面孔。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淡的让人看不出。他有些反胃,果然,尔等鼠辈,又岂能与他并论?胆小如鼠之人,仅仅是这般就受不住,还妄想封侯拜相?当真是笑话,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明显感受到,身边的侍从,胆子越来越小。没有了他,这周围竟没有一个顺眼的,经不起大浪,无趣至极!真是不明白,这些人,能办成什么事?天下人所吹捧的,都是在丢脸呀!他会吃了他们不成,一个个慷慨赴死的架势,真该让他看看,这些所谓的“贤才”。

  虽是非常看不惯他们的行为,但每天都面对着这样的神情,他真的受不了。而且每一次,总能勾起他走时的回忆,这让他越来越烦燥,控制不住自己。

  这下又多了一个罪名了,唉,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可是,他为什么觉得,心在痛呢?多年磨砺,他早己没有了心。没有心,就不会受伤。上位者,不允许有弱点。可他怎会如此?嗯?

  算了,再喝一杯,这杜康一杯能解千愁。营帐之中,他捧着一坛美酒,大口大口灌入喉中。

  霸主“这杜康果然名不虚传,痛快!痛快!”

似乎很满意这效果,他拼命喝着酒,一杯又一杯,直至倒地不起。

  次日,酒醒之后,他仍是那个杀伐无常的王,冷漠而无情,与昨夜那个醉酒大汉,没有任何联系。

  终于,手下之人不堪征战,一一反了。“霸主反了,都反了,没想到此等鼠辈,会有今日。当真难料。”

他用一贯平淡的语气说着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未惊起半点波澜。似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都是他的棋子,而他在一旁看着众棋子的丑态。

  霸主“本想留下万代功名,替你们谋一个太平盛世,让你们崇敬孤,但”话锋一转,颇为讽刺的说霸主“而今才发现,尔等,不值得孤如此劳心劳力,既然尔等如此不识趣,自然孤也不会帮了。”

  霸主“孤倦了,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不过一死,这又何妨,孤还是付得起。孤的命在此,除了孤,尔等还未有此资格!”

他大声召告着,不带悲喜,平静的有些可怕。

  他登上了战台,翘首远望,满目荒痍。目所能及处,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这与他设想中的不大一样,他淡淡地想。残阳的余辉似血,洒在他的盔甲之上。

  是该做个了断了。征战多年,他早已身心俱疲,不过是苦苦支撑着累了。自他别后,他肩上负担愈发的重了。无人解吾,这天下,他不要了!

  他扫了一眼,似是想记住什么。却有些失望的发现,这锦绣山河,在他的征战下,毁得不成样子。也对,这世上他再无留恋。他瞥见一抹身影。

  是他!他来了。他的心神募然一震。但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他朝他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决绝的笑,嘴角微勾,带着些许讽刺。

  来了又如何?是了,平添一抹悲凉。他摔碎了手中碍事的玉杯,自行了断。

       既然你要护着这天下苍生,我给你便是!终于是结束了,这么多年,真的已经足够了!这无趣的天下,早已没了留下的理由。不知黄泉路上,又能逢着几位旧人?倒地那一瞬,他释然的想。 

  这天下,既然我定不了,那么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啊!思及至此,他十分愉悦,笑得愈发真实。 

  趁着意识未散之际,他拿出早已备好的火折子。随手一抛,引燃了早已布好的战台。 

  顿时,熊熊烈火包围了战台,火光冲天,一时众人无法看清火中之人。在烈火中,他看着烈焰灼烧自己的肌肤,发出嗞嗞的声响。

         好久没有这么温暖了。他感叹着,仿佛没有了痛觉。 

  一片火光之中,战台垮了,火星四溅,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到最后,竟连尸首,也没余下,灰飞烟灭。 

  世上,再无他存在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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