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真的要喊爹爹么?”滚滚想了想,并没有缩在凤九身后,为这不怕生的样子直直的看着东华帝君。
凤九戳一戳他的脸,又送了送滚滚软乎乎的手放在东华手心,“滚滚一直都是听话有担当的孩子,为什么现在爹爹真的在这里,反而不敢认了?”
滚滚歪歪头,撇了嘴慢慢的说,说的似乎极有道理:“正是娘亲以前说滚滚没有爹爹,所以滚滚也需要思考思考,是否这次是真的。”强了脖颈低下头。
东华靠在软枕上,眼神说不上的温存,手中软乎乎的小手攒成了一个手球,被他紧紧的握住,“滚滚看,你的头发也是银色的,我的也是,为什么不能喊我爹爹?”
手心的小拳头一抽,没有抽动,滚滚抬头盯了一盯,眼神深刻认真,“我不能喊爹爹,爹爹是凡间小朋友喊的。”
东华接的很快:“那就不喊爹爹,喊父君。”
滚滚思索了片刻:“父君……和爹爹一样吗?”
东华说的严肃,语气又不知道缓和了多少的温和:“一样,是和爹爹一样;不一样,是以后滚滚会知道的不一样。”
滚滚突然警觉:“你和娘亲都一样,每次都说什么一样什么以后不一样。”
凤九和东华相视一笑,东华拉近了些许对滚滚的距离,含着三分笑意对滚滚说:“那我和娘亲都差不多了,是不是就是父君的样子了?”
小拳头攒的极紧,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似的,滚滚坐的直挺挺,又看了看凤九,接受到鼓励认可的意思,方认认真真喊了一句:“父君。”
东华伸手,带着滚滚,带着凤九,搂了一个圈,心内万般欣喜。天命石说无缘,千万年之间,无缘的人不晓得凡凡若几,抗争之人不知多少失败。他原是不怕的,从来不怕的,直到遇到了凤九。稀薄如许的天命被他抓住些许,恍如三千三万凡世间飘渺的一缕青丝,本就脆弱。直到今时今日见到滚滚,也才知道当年脆弱渺小的连理树可以结果结实,方才知晓顽抗天命数百年的成果。
何况还解了最后的一点点心结。
连宋曾经笑过夜华,说他算不算的上是通过儿子来拴住了白浅,夜华难得不正经一次,道是无论什么手段,团子都是浅浅的孩子,又了这个孩子,他才有最后的底气表露心迹。
东华听闻此事,端着茶凉凉的,说夜华什么时候也作出这种和凡人无疑之事,继而又去熏自己的香。
着实没想到,当自己真的有一个小团子的时候,也才真真切切晓得了当年夜华的心思。
如今才有底气,才当真觉着天命在心上,如同亘古不变的山水,留的住。
凤九鼻尖从滚滚面上揉了两圈,眼神晶莹湿润,却没有什么泪水下来,“他可爱的紧,你不晓得他有多懂事。”
她抹了两把面,不存在什么不开心,她絮絮的在东华面前道,柔坚如水,“滚滚生下来就是银色的头发,你不晓得有多可爱,银色的狐狸在床上滚来滚去,没睁开眼睛的时候黏极了我。上学之后我只能给他染头发,好在凡世间有些草药能改变发色,他问了很多次,我也只能告诉他仙界的小团子都是和凡间不一样的。”凤九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滚滚明白的东西有时候比我还明白多了,如今回来了……”
一个吻强势而有力,印在她的凤尾花花印上。东华说不出的欢喜,只能换成一句话的意思;“谢谢你,小白。”
凤九迷惑不解,“帝君你谢我做什么?”
“谢你生出了滚滚。”嗓中含了一口热辣滚烫的血液,撞撞的,却吞吐不出。嘴角研磨在凤九眉宇之间,磨碎的话语摆碎了挤出来,“婚礼之后,你还愿意让滚滚出生,还愿意养他,我怎能不谢你。”
唇从单薄成双的眼帘落下,“我不是帝君,小白,我在你这里只是东华。”
凤九愣怔,转瞬之间才晓得了许多曾经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她只是因为难以放下而欢喜,从未想过自己对于帝君是心上的一道佛铃。那是他心底最后的一道隐秘之处,最终是被她占据了。
她刚刚想回应过去,凑了唇角到帝君面前,轻轻喊了一声,“东华。”
半颗心跳的飞快,他转手拉住凤九的手放在了心处。
不过东华和凤九似乎都忘掉了,还有一个以前没有的小不点的存在。
滚滚异常严肃,挤在他俩中间,“只有滚滚可以亲娘亲,为什么父君也可以?”
东华挑了眉,“嗯,那从现在开始只有父君可以亲娘亲。”
粉色上了桃腮,凤九嗔:“东华你现在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帝君说的异常严肃,义正辞严,“滚滚和你住了两百年,我怎么算也只和你住了两个多月,还是带上阿兰若之境的时间,滚滚既然是个男孩子,自然是需要立一立规矩的。”
凤九被他气笑,满脸正经却说出这种和孩子吃醋的话,还是见到孩子才一盏茶的时间,“帝君你多大了……还和滚滚计较这些。”
帝君说的万分诚恳,“第一,你喊我东华,第二,小白就当本君今年和滚滚同岁。”
凤九无奈,推了滚滚在他床侧,“那……东华你先帮我看一看滚滚,我去和我家爷爷说一说。”
折颜现在实惨。
白真没有动手,和他一起的三个哥哥也矜持的很,自然也不会动手。
不过白真得到了自己父亲的首肯,自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
于是一群毛茸茸无法化形的小崽子们直接上,滚的滚挠的挠,硬生生挠下来几根凤凰毛,身上的粉红纱衣下摆也是一条条一缕缕,貌似一个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柴鸡。
等各类狐崽子闹完了,纷纷扰扰的从折颜身上滑下来,白止帝君大手一挥,解了折颜的禁制。
折颜苦笑,重新拿出扇子扇一扇,想摆出一副的确没啥事情的状态,扇子一挥,衣服上条条飞扬。啪棏一声合上扇子,点到白真面前,“真真你就这么袖手旁观,也不拦一拦。”
白真振振有词,“那你和我爹爹说,他在气头上,你总不能反驳你的老丈人吧。”
折颜心下一转,倒也是,施施然近了近白真,“真真之后是不是得给我重新做一件衣服?”
白真瞥了一眼,“以往你的衣服我也是扔给小九做的,不如我现在去问一问?”
折颜一愣,想了想,“那还是算了,东华那个脾气,说不准把我衣服整个给烧了。”
“你知道就好。”白真指了指石门,“门开了,东华应该能听见。”
凤九出来,暗搓搓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折颜,委实没能想到,自己爷爷居然真的动手,还动的如此幼稚,牙印撕扯的痕迹都在衣服上,”这是?被咬的?”怕不是远古帝君们都返璞归真了,一个两个都这样。
折颜摊手,“你家爷爷倒是没动手,青丘的狐狸崽子都把我当滑梯滑了。”
东华远远的声音传来,“滑得好。”他忖度些许就知道滚滚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折颜一定会知道,知道还不告诉他。
折颜气结,“你们一个两个都还没好呢,小心我不给你治病了。”
凌厉的眼风顺着寒气飘了上来,白真跟着白止帝君身后眼神十分不上。
折颜换了个话头,施施然的步入石屋,“这父子之情也是情,兄弟之情也是情,怎么东华你如此厚此薄彼?”
东华看也不看他,躺在床上顺滚滚银色的头发,“你我妯娌,不是兄弟。”
折颜似乎突然才想起来,“说起来,你还是我侄女婿。”面上笑容灿烂,“说起来你我也有缘的很,父神一辈的神都归了青丘,不是女婿就是孙女婿,”他扔了扇子给白真接着,“相比天族,青丘才是赚了的。”
东华凉凉的的语气飘了过来,“我和夜华差不多,至于你……你是儿媳妇。”末了还凉凉的补上一句,“没法生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