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芽回到了那个单独的病房,没有开灯室内一片黑暗,月光隔着白色的轻纱窗帘模糊不清。
背依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像失去力气一样身子慢慢地下滑,她跌坐在地上曲着腿抱住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串串地掉下来,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感觉心脏急剧跳动,尖锐的痛感传递到大脑,就像患有哮喘一样呼吸都觉得万分困难。
抬起的手顿住,手指一根根地收回,周元站在房门口,听着里面悲切的抽泣声,一丝心疼爬上心头。
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些人哭,有的人是痛苦地嚎啕大哭的,像是冬日的平地惊雷震得心口发闷;也有人是克制着呜咽无声的,全身抽搐颤抖,无声胜有声。每次看见那个安静温和的姑娘觉得一点也不像是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悲伤到极致却还拼命压抑着的难过,如履薄冰。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说过,患有抑郁症的人眼里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不一样,他的情绪也十分强烈,有时候甚是会因为扣错一颗衣服的扣子而伤心难过,周元一边不太相信一边却在从事相关的研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混蛋。
他选择学心理学的初衷是觉得有趣,研究剖析别人的心理......后来见过一些人后,才发现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要理解别的想法就得揭开他们内心深藏的伤疤,把已结结痂的伤口再次划得鲜血淋漓,让他们重新诉说那些不好的回忆......
陆芽哭得有些累了,坐在地板上靠着门,双眼通红,脸颊微红,缓了一会儿,摸出了兜里的美工刀,打开,冷色的光在银白的刀片上一闪而过。
她卷起袖子挽至小臂,洁白的手臂上有很多触目惊心的红痕,一道道的狰狞又杂乱,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变态美感。
冰冷的刀锋抵在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手指用力一道血痕出现在手臂上,刀口处冒着点点的血珠,连点成线。
胳膊上的痛很清晰,这种痛感让她觉得心里的疼得到了舒缓,陆芽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样,细细的端倪着,抬手又划了第二刀第三刀,动作比之前更加的流畅熟练。
陆芽双手撑着地站起身,肩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被她踩住,随意地踢到一边,脚步虚浮地往窗边走去,有气无力地打开了窗户,幽冷卷帘风,陆芽望着空中的月亮,清冷高悬。
迎着风,探出上半身,张开双臂,仰起脸。
“啧,今晚月色真美。”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他身旁,穿着白色的及膝长裙,青涩稚嫩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轻笑的时候有个浅浅的梨涡。
陆芽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熟悉,因为这是她书生意气的学生时代的样子,陌生,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意气风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恬静的、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