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芽双臂抱着腿,头枕在膝盖上,坐在七楼和八楼中间有通风口的楼梯台阶上,夏风携卷着一两丝细雨飘落在脸上,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
怎么办呢,钥匙留在了屋里,想给房东打电话拿备用钥匙的,才发现手机欠费了,早知道就不把最后的现金花光了。
陆芽平日里深居简出,和邻里也没有什么交情,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坐在楼梯口吹冷风。
没有朋友原来这么惨呐。
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被呛住。
“咳咳咳,好难喝。”
这是陆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喝酒,以前她觉得酒味烟味什么的都难以忍受,可是好像以后得慢慢去学着忍受了。
陆芽不喜欢社交不爱说话,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在新环境里也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过于沉默寡言给人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很久以前有人评价过她:对人礼貌有余客气有加,但是亲近不足。
拿着易拉罐机械地重复动作,啤酒一口一口地灌进嘴里,其实是喝得少倒得多。
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来没有离婚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乡下,妈妈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爸爸在槐树下和友人下象棋,她和妹妹在院子里玩泥巴……那些日子似乎都离她很远很远了,远到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画面了。
陆芽靠着墙壁,半磕着眼睛,脚边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动了动有些麻的腿,一个易拉罐顺着台阶滚下楼梯,发出不小的声响。
路过的人纷纷被吓了一跳,看着坐在地上的酒疯子,都加快脚步走开了。
每当到了夜深人静晚上,她就会变得极度敏感,长期失眠折磨着她。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想起不好的事就会难过,难过就很感觉心脏疼……
酒精慢慢溶解了理智,喝醉的陆芽看起来很脆弱,伏在膝盖上奄奄一息的感觉,轻声地呜咽着。
她想得做多的事就是:为什么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
华灯初上,明月当空,夜色如水,夏风不燥。
路面凹凸不平的地方积满了水,月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小区广场里少了平时的大妈舞蹈队,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出来纳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地停下。
车门被打开,一双做工精湛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男人身姿如玉,面色比月光更要清冷几分。
用门禁卡刷进了楼,电梯停在一楼,里面有两个师傅正在做维修,其中一个抬头见了满身薄凉的男人,笑着打招呼,“戚教授回来啦,电梯坏了只能先走楼梯了。”
戚寄白转身走了旁边楼梯,沉稳轻健的脚步声渐远,一个维修师傅打了个哈欠,“老李,你认识刚刚那人?”
老李得意一笑,“嗨,他这栋楼的业主之一,姓戚,是个什么教授,好像还是什么医院的合伙人,开的车都是豪车呢,年轻有为啊。”
维修师傅忍不住调侃,“是吗,看你那得意样,搞的像是你亲戚一样。真那么有钱干嘛住这儿,不去住别墅呀?”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别看着戚教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人很好的……这个房子,好像是他刚毕业时和女朋友贷款买的,有感情的……”
“怎么没见过他女朋友呀,肯定很漂亮吧?”
老李的眼里流露出惋惜,“他女朋友啊,特别漂亮,名牌大学毕业的,心地也很善良,平时看见我们总是很热情,给我们倒水喝切西瓜吃的……可惜啊,后来不怎么的就去了……”
“都两三年了吧,也没见他再交过什么女朋友。”
听的人也是唏嘘不已。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对于别人的故事只是听一听,在心里微微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报以同情或是惋惜,然后继续投入自己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