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房间,白色的墙,低低的交谈声,陆芽醒过来就是这样的场景,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隔着白色的布帘能听见隔壁压抑着的交谈声。
她的床位靠窗,米白色的窗帘被白色的挂钩固定在两边,窗户半敞着,有燥热的风和明媚的阳光一起钻进来,陆芽抬起没有输液的右手挡住眼睛。
原来,她还没有死呀,还活着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她感觉有些口渴,却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静地听着一帘之隔的对话,气氛有些凝滞。
孩子在撒娇,童音稚嫩,“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青年男孩的声音咋然响起,带着浓重的烦躁和不耐,张口吐出一个硬硬的“滚”字。
孩子伤心地哭着跑了,卡通童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叽叽”的声音。
一道愤怒的中年男音说:“你再这样就在医院住一辈子吧。”
当有些慌乱的脚步声离去后,病房里是一声讥笑,然后就是打游戏的声音。
陆芽想,刚刚那个应该是孩子的爸爸吧。
爸爸呀,陆芽默然,思绪飘飞,脑袋混乱一片,隔壁的孩子真是不乖呢。
穿着白大褂的路修远带着护士来查房,查到陆芽的时候忍不住皱眉。
她身子蜷缩在床上,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五官皱在一起,脸色发白,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场景护士也是呆了一下,赶紧关掉早已输完的生理盐水,从旁边拿出新的换上,输液管里有一小节红色的血。
护士凑近问,“你没事吧?输完了怎么不叫按铃我们呢?”
陆芽轻轻摇摇头,声音很轻地回答:“没事。”
路修远翻了翻手里的病历记录,上面写着面前的这个叫作陆芽的姑娘是因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被送进来的,上面还写着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轻度精神分裂。
难怪转到了他们精神科来了,才26岁呀,他突然好奇这个姑娘经历过什么。
没看错的话,刚刚她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很坚强又理智得可怕的样子,却又静静地期待死亡的到来。
没错是期待,也许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
路修远绅士地对陆芽笑,笑容拿捏得恰到好处,温暖又礼貌。
“你好,我叫路修远,是你的主治医生。”
“路医生,刚刚19号床那个病人,好像有些奇怪。”
护士仔细斟酌了言辞,小心翼翼地问路修远。
路修远是她们医院里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听说是耶鲁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硕博连读期间就发表了好很多震惊医学界的文章,后来回国后就被他们医院挖来了。
路修远停下,语气温柔,“不奇怪就不来这了,还有,舒婷,不要对病人过度好奇哦。”
叫舒婷的护士脸红了一下,这个路医生怎么这么温柔,太撩了。
舒婷呐呐的,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
“哦,好的,路医生,我知道了。”
路修远满意地笑了,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