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暮,徐徐而来的风不知为何会异常的寒冷……
明月峡灯火通明,沿着明月江两岸火红一片,在黑夜中照亮了半片西南方的天空。明月江岸边停泊着一条平艞船,这是峡主特意为峡主夫人建造的,应该是为峡主夫人的诞辰而备。明月峡峡主与峡主夫人琴瑟调和、伉俪情深,每年峡主夫人的诞辰都是比峡主的还要盛大欢悦,喜庆热闹。
可是……今年来了不速之客,夜里的他们显得异常骁勇善战,蒙面黑衣所到之处,皆惊心胆裂,尸山血海……
少顷,明月江两岸通明的灯火相继而灭,二十余蒙面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明月江上的艞船上。
陆梦凌泉水般清澈的双眸不由的惊恐,一袭黄色内衬白色外搭的广袖对襟裙,橙子色的微卷发,中分双低马尾,显得她是那么羸弱。
船里的人持刀与蒙面黑衣人对峙。
“夫人,梦儿。”明月峡峡主陆远低声道,将峡主夫人与陆梦凌护在身后,面对着眼前的蒙面黑衣人丝毫不生畏惧。
月色沉沉,初季、刘真、苏尧、怡天琼四人在林间穿梭,在最前头的初季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乌黑的发丝间隐隐湿润,在他身后的三人深知他心急如焚……
在魔临洞中,大殿之上空空荡荡,唯有石制屏风之后,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石制屏风后,在漂浮的黑色莲花座上身着暗红色披风的背影一动不动,她便是魔皇红音魔临,她的前上方凌空平躺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女子被暗黑色的光芒包围着,水蓝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面色红润,躺的安静,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此时的明月峡比以往更加光亮,熊熊燃烧的大火随风舞动,红了半边天,也红了明月江,噼里啪啦的星火让沿着石壁的房屋树木瞬间化为乌有,就连明月江上的平艞船也在怒火的吞噬中跌落一角……
近乎卯时,初季、苏尧、刘真、怡天琼四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明月峡。熊熊火光已然落下帷幕,几缕黑烟在夜中扭动身子,放眼望去闪闪的星火或多或少的铺在明月江两岸,而明月江上静静地漂浮着一层灰烬以及一些废墟……
“请你们不要跟来!”看到这一切的初季扔下这几个字,便像发疯了似的跑入岸边的房屋废墟中,可是,这场邻水的大火也是奇怪,倒是烧的干净彻底,也就只留下了……灰烬。
跑遍明月江两岸的初季毫无生意的会在了灰烬中,残留的星火与膝下的白衣接触,渐渐侵入血肉之中,但他丝毫没有一点儿意识,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的明月江。良久,他颤颤巍巍地起身,膝下一片黑乎乎,也一片血肉模糊,他纵身一跃,投进了明月江中,在不紧不慢流淌的江水中,他仍然还在寻找着。此时的江水是混浊的,在他记忆中,明月江从未如此,它总是碧得发亮,是明月峡人的母亲,孕育了明月峡一岸数百人。
在江中寻找无果,他有那么一刹那想要永远沉在江底……
“二弟!二弟!我们在江中寻到一个姑娘,来看看你是否认识!二弟!二弟”刘真在灰烬中寻找初季的身影。
“何处?”初季破江而起,一口鲜血吐到地上,到岸上险些摔倒。
“二弟,你这,慢点儿。”刘真扶住初季,“在那边!”说着看到了初季的双膝,白色衣衫焦黑,漏出的血肉被水泡的发白,最严重的一个膝上仍然渗着血。
初季朝刘真指的方向看去,刚迈开步子,一个踉跄,或许此时的他才感觉到双膝的疼痛,但他无暇顾及,一瘸一拐的往前冲,那双深蓝色的双眸从未感觉这段距离如此遥远。刘真试图扶初季,却被甩开了,刘真无奈,只好点住初季,将其以最快的速度扛到了地点,然后点开穴道。
“梦儿,梦儿,梦儿。”初季见躺在怡天琼怀中湿漉漉的满身是伤的陆梦凌,缓缓地跪下,将陆梦凌揽入自己怀中,却感知不到她的气息。
在初季跪下的那一刹那,刘真别过脸去,苏尧盯着初季那血肉模糊的双膝皱起了眉,怡天琼见状,将怀中的陆梦凌的头慢慢地放到初季手臂上,欲言又止。
此时有些微弱曙光的天空之上,一直盘旋着一把皮鞭,橙黄色鞭把,上面带着图纹。是的,它是远古八大利器之一的风卷掠,带有灵气,认主,是它耗费自己的灵力保住陆梦凌的肉体不被烧毁,主亡缘灭,此时的它正在做最后的道别。
“梦儿!”初季盯着空中盘旋的风卷掠看了许久,许是知道了用意,“若今后有人敢伤梦儿分毫,我定要他如今日豺狼般的下场。”此时的初季,自嘲式的说出这句曾经意气风发的话语。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洒落,陆梦凌周身散发出点点橙色星光,逐渐飘散,初季伸手抓,抓住的只有空气,最终星光消散,空中盘旋的风卷掠也随之消失了。
东边日出,秋风凄瑟,道是无情却有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