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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前

  

  过了一会,我的恶趣味过去了,看着陆离舟眼睛下面的一片淡淡的乌黑,突然之间觉得心疼。

  

  我突然开口,率先打破我和他之间的平静,“陆离舟。”

  

  陆离舟没想过我会这样突然,先是怔了怔,然后坐近我一些,准备听我接下来的话。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累吗?”

  

  他摇了摇头,“没事。”

  

  “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晚上。”

  

  我是一个一瞬间会觉得很脆弱的人,即使后来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但是我依旧还是那个平凡的自己。

  

  其实我是喜欢陆离舟陪在我身边,我可以把脑袋塞进他的怀抱里,那一刻的温暖会一瞬间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

  

  我靠在陆离舟的怀里,陆离舟伸出手,环住我,我忍了又忍,还是将想说的话不修边幅的脱口而出,“陆先生,其实我的压力很大。我怕我努力了没有结果,我怕我达不到自己的期望。”

  

  陆离舟很久都没有回答我,这却令我感到欣慰和感动。我想或许他可以说出一大堆安慰我的话来,比如说“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但是他都没有,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用沉默来传递他可以理解我的。

  

  这样的一种陪伴传递的理解,会让我觉得,很安心,很有安全感。

  

  是他将我的感受当成感同身受。

  

  我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于是我眼含着热泪往陆离舟的怀里蹭了蹭,用比较哽咽的声音说,“其实我还很害怕,我很害怕做不成自己。我沿着时光往以前去回忆,我就怕我回忆不起来我最初对摄影的那一种热爱。如果我找不到我的初心,我会觉得这么久我活下来,都算白活了。”

  

  毕竟也只是故事的开头,才是极尽浪漫的。而往后纷纷沓沓的时光里,我一遍一遍地去重复,可是总是难免被时光消磨。

  

  我害怕自己会退缩,可是我现在所面对的,不给我所谓的退路。

  

  陆离舟思索了一阵,“如果你觉得现在拍摄没有方向,压力很大的话,不如你先帮我拍摄一套写真?”

  

  闻言,我怔了怔,“可是,你以前约的那些老师哪一个不是都比我好吗?为什么选择我?”

  

  陆离舟伸出手在我脑门上弹了弹,我愣愣地下意识揉揉脑袋。

  

  “傻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女朋友还不行吗?女朋友帮男朋友拍写真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皱着眉和陆离舟较起了真,“这哪能一样呢?我要我的实力能够拍,而不是我是你的女朋友所以你让我拍。”

  

  陆离舟见我情绪比较激动,耐心得和我解释,“你得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可以的,我把这个事情交给你也是很负责任的,而是因为我对你很信任。”

  

  我一时半会没法从那种情绪中脱离,我觉得我现在整个状态整个人都有些矛盾。

  

  我和陆离舟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好在陆离舟的一通电话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陆离舟小心地将我放在床上,而我侧躺着,一动不动沉默地将陆离舟所有的对话内容听完,也得知他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我没等陆离舟自己和我说他要离开,而是用闷闷的声音对他说,“既然你有事,就去吧。”

  

  陆离舟站在一边沉默不语,最终还是转身离去,门“嘎吱”一声关上了,瞬间我的整颗心就变得空空荡荡的。

  

  -

  

  阮阮得知我这个笨蛋又莫名其妙把自己弄伤了,就在电话里答应下午来陪我。

  

  阮阮思路比较清奇,别人来探病一般带水果带鲜花,她提了一袋麻辣鸭脖。

  

  我刚好因为上午的事情情绪不高,对鸭脖无从下口,阮阮正好捡漏,一个人拿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抱着一袋鸭脖狂啃。

  

  “别啃鸭脖了,我觉得我心里好焦灼啊。”

  

  阮阮不以为意,“你能焦灼啥,我心里可明白着呢。”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焦灼啥?”

  

  转眼间阮阮又啃完了一个鸭脖,将骨头扔进垃圾桶,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拍拍手之后才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网络上闹得风风雨雨的,你想和陆离舟一起面对,你知道这是对的,但是你现在突然之间又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我有一下子被戳中心事的感觉,叹了一口气,“这事原因其实在我看来特复杂,我越想越想不通。”

  

  阮阮摆摆手,“我和你什么交情,大学四年舍友,后来又一起进了社会,我们都是互相陪伴彼此的,我懂你的性格。”

  

  阮阮见我陷入沉默,又继续说,“时一,其实我明白你的,你一向是一个不自信的姑娘,即使你知道一定要迈出这一步,但是这一步所需要的勇气也许就用光了你全部的力气。在我看来,你和陆离舟在一起了之后,真的相比以前改变得多了。”

  

  “你变得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以前你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消化。你也不必压力太大,太惊慌,你只需要慢慢去接受,给自己一点时间,对自己包容一点就好了。”

  

  虽然我不否认阮阮现在在给我灌鸡汤,但这一招对我向来有效。

  

  我暂时强迫不让自己去想些乱七八糟的,而事实上,我会越想越乱。

  

  我这注意力一转移,就转移到阮阮手中空空如也的塑料袋。

  

  我瞪着她,“余阮阮,哪有你这样的,你带着鸭脖来探望我也就算了,你还一个人在我面前把一袋鸭脖啃的干干净净,你还我鸭脖!”

  

  面对我深切地控诉,阮阮不仅不觉得对不住我还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她在荧屏上优雅动人的样子也没有。

  

  我冷不丁冒一句,“你粉丝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阮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勉为其难回我一句,“那肯定是不知道。”

  

  我灵机一动,“那陈淮呢?”

  

  阮阮笑完了就正经了起来,“那肯定知道,我家陈淮可不是爱我的外表,还有我美丽的灵魂。”

  

  呜呼哀哉,我实在想不到阮阮有一天也会在我面前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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