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时雨吃完饭,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也是头大的很,学生会主席是她表哥,她一来,就变成了副主席,虽然说是个挂名的,但是有什么事也是要过去的。
今晚这个电话,通知她紧急回去开会,和她同届的一个女生,名叫尹霖,死了。
她到了现场之后,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尹霖躺在血泊之中,面目全非。
更恶心的是,她掉落下来的地方,竖着一个圆锥形的路障。
现场一片骚乱,呕吐声,尖叫声,警察不耐烦的驱赶人群。
看上去是坠楼而死,学生会叫他们去,应该是要做学生们的工作之类的,反正她人到了就好了。
陈时雨面无表情绕过警戒线,准备走进大楼,没想到突然间,她的锁骨中间开始剧烈的灼热,这种热度仿佛要烧穿她的大脑。
灼烧感还在上升,终于,似乎达到了什么临界点,陈时雨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陈时雨低头看到了那个灼热的源头,是她十几岁时在旧物市场买来的一个黑色的镰刀挂件。
此刻,这个镰刀刀尖正在发着暗红色粘稠的微光。
“快,快来人,晕倒了!”
……
陈时雨在病房中醒来,入眼则是雪白的天花板。
“时雨,你怎么了?”
一个短发少年站了起来。
“叶澜……我晕倒了?”
陈时雨坐起身,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镰刀。
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有发光,也没有灼热的感觉。
“你可吓死人了,突然就晕倒,还是警察帮忙通知的我们,你表哥忙着,我就赶紧跑过来了。”
这个少年别看和陈时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可是他们大学备受追捧的校草。
这样帅气阳光的男生,谁会不喜欢?
可偏偏陈时雨没这份心,让叶澜日常吃瘪。
“嗯,谢谢你了啊。”
陈时雨坐起身,掀了被子,准备起身。
“诶诶诶,别动啊!你得明天再走!”
叶澜赶忙就给陈时雨按下了。
“我要回家。”
陈时雨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儿,再加上她十分讨厌医院这种地方,就想着赶紧回家。
“那打完针走总行吧?”
叶澜放松了语气,无奈的把被子给陈时雨盖了回去。
陈时雨点了点头,回到床上闭着眼睛,似乎是懒得的搭理叶澜。
打完了针,没想到叶澜这家伙非要送她回家,劝说无果,陈时雨就任由他跟个尾随痴汉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了。
“那个,小雨儿,你还不准备找男朋友吗?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收拾起来累不累啊?”
叶澜站在陈时雨租的别墅前,一脸不正经,伸着眼睛往窗户里瞧。
“不准备。”
陈时雨皱了皱眉,关上了门,似乎是因为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
等到叶澜走没影了,陈时雨换了件风衣,走了出去。
她想要去看看,为什么一到那个地方,自己的挂件就会变热。
回到了学校女生宿舍楼侧面,学校路灯亮着,宿舍楼有零星的灯光透出窗口,黄澄澄的路灯让她看得出来那个女生在生命最后一刻留下的痕迹,虽然被警察清理了,但是还是有红色的血痕,既刺目又狰狞。
陈时雨小心的走到了她今天傍晚晕倒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没有想象中的灼热感来袭,她低头发现那黑色镰刀没有发热,红色刀尖也没有发光,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她锁骨中间。
突然,她看到远处有似乎有人影走过来,一转身,躲在了一堆破箱子后面。
“那个魂,白天竟然没有被收走,可恶!”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纵是陈时雨也惊讶的皱起了眉。
这个人正是和她刚刚分别的叶澜!
此时叶澜蹲在白天尹霖坠落的地方,声音有些微怒。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龙发现,叶澜身后,竟然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一条尾巴!
尾巴?!叶澜究竟是什么东西?妖怪?
而这时,她脖子上挂着的黑色镰刀突然热了一下,但是马上消散了。
显然,陈时雨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叶澜,脖子突然被灼烧了一下,她吓了一跳,闷哼一声,也正是这一声,让叶澜发现了她的存在。
“嗯?有人?!”
叶澜站起身,语气并没有晚上在医院的那么温柔,声音还是叶澜的声音,不过声线十分低沉阴冷。
陈时雨见叶澜马上就要过来了,藏无可藏,无奈之下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
陈时雨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和叶澜拉开了距离。
“什么?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声音有些惊诧的问道。
“大兄弟,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陈时雨眨巴眨巴眼睛,指着叶澜身后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说道。
靠!自己尾巴露出来了看不见吗!还问她怎么看到的,她又不是瞎子,那么大一条怎么可能看不见。
“不,我的尾巴没有露出来,正常人是看不到的。它是以我真身存在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澜转过身看了一眼,更加戒备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叶澜,还有,你是什么东西。”
陈时雨还是有些小怕的,又后退几步,指了指叶澜的尾巴,然后缩了缩手。
“叶澜?那个小家伙睡着了,你要告诉我你是谁,是敌是友。”
那个“东西”有点不耐烦。
“非敌非友,你们这些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偶遇,偶遇啊大兄弟。”
陈时雨笑的贱兮兮,一副大哥求放过的模样。
“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座好声好气,你不说实话,既然如此,只好得罪了!”
那个顶着叶澜面容的人突然怒了,双手成爪,冲着陈时雨扑了过去。
陈时雨双眸一拧,闪身躲过他的飞扑,向前跑去,她自然是灵活的,可惜对面是个动物啊。
“叶澜”又一爪子拍过来,陈时雨侧身躲过,只不过稍微慢了些,肩膀就被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可恶……”
陈时雨闷哼一声,捂住肩膀加快速度。
宿舍楼封寝了以后通常不会有人,这会儿保安室的大叔都下班了,现在连个求救的地方都没有。
“哼,你们人类油嘴滑舌,我要是把你放跑了,你上报阴司,我这五百年道行怕是也要被天雷劈个粉身碎骨!今日,我自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澜”说罢,一摆尾,那硕大的尾巴带着劲风抽了过来。
这下纵使陈时雨跑的再快,也躲不开了,尾巴眼看着要抽了下来,她只感觉胸口一阵灼热,再抽空回头,发现“叶澜”正哀嚎着抱着那毛茸茸的大尾巴。
“可恶,你竟然带了法器!”
陈时雨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镰刀,可惜,只是昙花一现,小镰刀还是安静的挂在她的脖子上。
没想到这个小镰刀不光会烫她,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这“叶澜”也不是傻的,此时他虽然不敢贸然进攻,却也发现了一件事。
刚刚他只是爪子拍向陈时雨的时候,那个法器并没有攻击他。
那就说明,只要不用法术,那个法器就不会发动。
从刚才到现在,陈时雨一直在逃跑,“叶澜”想着这臭丫头修为应该不是很高,所以才会一直跑。
那自己要是不用法术,应该也能打过她。
“叶澜”心中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他分析的倒是对了,可是他没想到,陈时雨真的是个普通人,起码现在是。
“小姑娘,下辈子别多管闲事!不对,你没有下辈子了!”
“叶澜”猛然冲刺,又一爪子拍在陈时雨的腰上,直接给她打出去几米远,又狠狠砸在地上。
陈时雨只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伸手一抹,全都是血。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咳咳……”
陈时雨刚想辩解,一口血喷了出来,可真疼啊。
她也气啊,自己是来探究镰刀一事,怎么就撞到这个怪物?真是倒霉透顶了。
“受死!”
“叶澜”走上前来,眼中戾气大增,那手上冒出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拍在了陈时雨身上。
这次陈时雨没有感觉到疼痛,恍惚间,发现自己像灵魂一样,被打出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身体,还在地上躺着。
“来吧!让我碾碎你的魂珠!”
“叶澜”一抬手,陈时雨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移动了,眼看着他越来越近,陈时雨认命的闭上眼。
“呵呵呵……小小狐仙儿,竟敢对生魂出手,就不怕九劫神雷吗?!”
并没有想象中的意识消散,陈时雨睁开眼,发现此时叶澜躺在地上,从叶澜身体里,窜出一个长着尾巴的男人,那个男人眼神充满惊恐和绝望的盯着陈时雨身后。
陈时雨回过头,瞪大了双眼。
竟然是他!原来她的梦是真的!这个人真的存在!
哪怕刚刚就快要被碾碎魂珠灰飞烟灭,她内心的波动也没现在大。
可是看到身后来人,她竟然有一种异常欣喜的情绪,她还以为只有自己死了,才有可能再见到那个男子。
“七……七爷,放过我,放过我,我是胡天南的孙子……您放过我我求求你!”
那个男人原来真身是个狐狸,他疯狂的磕头,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人界有人间法则,灵界也自有律法,小狐狸,你已经犯下了禁忌,不适合修炼了,一旦心性坏了,就真的坏了。”
那个男子呵呵一笑,一抬手,地上的男人瞪大了双眼,下一刻化为真身,是一只黑毛大狐狸,只不过已经死了。
“你……是哪家的小姐?”
谢必安站在陈时雨身后,一挥手。解除了禁制。
陈时雨晃晃悠悠精神一阵恍惚,本身她的灵魂就是被拍出来的,现在竟有些不稳,谢必安及时察觉到,伸出手指压住她动荡的魂魄。
冰凉的指尖搭在陈时雨的手腕上,让她清醒了一点,她转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十年前,他也是这么问她的。
“这印记……”
谢必安有些愣住了,看着陈时雨眉心如同拉长的水滴一般的朱砂痣,觉得异常的熟悉。
他每天要收很多魂,早就对形形色色的人没那么多好记性了。
可是这容貌,渐渐的和十年前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重合。
这么不就是当年他在阴阳界发现的迷路的小生魂吗?!
“你是白无常,你还记得我吗?”
陈时雨咽了咽口水,开了口。
“原来是你,小丫头,我当然记得你,只是那时给你魂魄复位的太匆忙,忘记了抹去你的记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谢必安笑了笑,认真的看着这已经长成绝世美人儿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