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被如梦一顿献殷勤后,常安担心花月就此怕了她,更加不肯跟她打交道了。
虽然如梦确实有些……兴奋过头,但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就被拒于千里之外,她恐怕要闷闷不乐很久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这个饱受她侵害的哥哥来帮忙。
常安独自走在院中,想要去瞧瞧花月在做什么,却不想此刻她就坐在走廊旁边的台阶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总是这么的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又好像有万般的心事,让人觉得站在她身边也好像有千里之遥。
经年的创伤不可能被短时间的安逸所恢复,也许还是有些不适应,等相处再久一些也许就好了,常安如此想着。
刚来时她特别怕生,为此常安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省的家中的侍女仆从进进出出总让她不能心安。
“花月,你在这做什么呢?”
正静静看着墙头的花月偏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常安。
微风拂过,吹动来者的发带与衣摆,这让花月不禁想起从前在街上时无意听那些说书先生说过的翩翩公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在看这面墙。”
“墙?花月是待得无聊了想要出去吗?”
“不”花月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向那面高墙,思绪慢慢放远。
“从前杂耍团也有这么高的墙,我每天都会看着那面墙,心里想这堵墙正高啊,怎么也逃不出去,现在这面墙可以替我挡住外面的风雨,我很开心。”
常安也坐在了台阶上,顺着花月的目光看向那堵墙,说实话从小在这长大,他一向是个乖孩子,没有尝试过翻墙,听花月这么一说才觉得它确实挺高的。
“我以为是如梦吓得你都躲起来了。”
结果花月却是用手轻掩住唇低笑了几声,笑时眉眼弯弯,眼中的羞涩灵动让人轻易的把她当成一个人族小女孩儿
“常安你多虑了,小姐很有心,她是个好女孩儿。”
这话要是让如梦听见,明儿都不止要做八个菜,得做上十六个菜了。
不过看到她们能这么愉快的相处,常安也算是放下心来,彼此都可以有个伴。
“她就是个野丫头,叫她如梦就好,你把她当小姐捧着,她就真能把自己当个小姐了。”
夕阳的余晖撒下,暖意洒在两人身上,温暖的光线一如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
“如梦不像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小姐,要么嚣张跋扈要么自持清高,她很特别。”
常安也是一向了解自己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妹妹,虽然喜欢说风就是雨鬼点子多,但确实为这个家带来不少欢乐。
“从前叫她去学堂她不肯去,就喜欢在家里胡闹,花月你倒是挺喜欢看书的。”
这话一出,花月顿时眼眸闪动,心虚的看向其他方向,似乎生怕常安会看出些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平日里喜欢随意看看。”
“非也非也,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如梦真该好好反省自己,跟你学一学。”
花月压根听不懂他那些之乎者也是什么意思,可又实在不好坦言自己看了那么多天的书却大字不识,只能干笑几声,应付着回答
“只是恰巧我们喜欢的不一样罢了。”
“是啊,人各有志。”
两人聊了会儿天,常安就被如梦给召唤走当苦力了。
临走时,常安不放心花月一个人在外面坐太久,夜深了风露重,对她的左腿没有什么好处,于是坚持将人送到房里才离开。
望着紧闭的房门,花月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房间,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西市的热闹不分昼夜,即使是三更半夜也有人在街上吆喝生意,花月穿过没什么人的小巷,最终停驻在一个名为凤栖楼的大门前,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径直走了进去。
进入大厅后,扑面而来的就是古色古香的各种小玩意儿,桌上摆的墙上挂的无不都是罕见东西,而这些重金难求之物在凤栖楼只是充数用的摆设而已。
在西市常有发生店铺被打劫的事儿,所以在这一块能混得起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而凤栖楼的东西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类时间。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凤栖楼背后的主人。
画面一转,花月跟在接头的下人后面上了二楼,进入雅间后,花月并没有见到人,只听到有一阵声音从一旁的珠帘后传来。
“计划进行得还顺利?”
花月撤下面纱,跪地行礼毕恭毕敬的答着话: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只是接下来需要一些时间,请主人见谅。”
“无妨,只要他上钩了不愁不出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妖族第一护法竟心智如此简单。”
“他还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并承诺会与我再见。”
“很好。”花月抬头看时,珠帘后伸出一只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一角,一张男子的面庞就呈现在眼前。
站在珠帘后的这位男子便是凤栖楼主人——凤羽轩。
瞧面庞时,首先会被吸引的便是他的眼眸,眼尾上挑,越发显得双眼狭长妖孽,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挑的浅唇。
这样俊的人笑起来却没有一丝温度,像极逢场作戏般皮笑肉不笑,一身金红相衬的华服更让他增添贵气。
“你可一定要小心,想办法让他待在你可以看到的地方,我要掌握他的动向。”
“是。”
凤羽轩手中拿着杯盏,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同样低头不语的花月,话头一转就聊起了家常。
“听说,你有了一个新名字叫花月?”
声音不重不轻却像一块大石头砸在了花月的心头,常安给她取的这个名字除了常家并没有人知道,可凤羽轩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她的身边还另有眼线,而且专门是盯着她的。
花月越想越心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凤羽轩是她的主人,不代表就要无条件信任她。
要不是当初主人把她从杂耍团买回来,也许现在都还在吃苦,主人对她是无法改变的恩德。
“是,这是买我回家的人为我随意取的名字。”
“看来你混得还不错,可你也要记住,一个间是不允许有一丝一毫见不得光的感情,懂吗。”
“我懂的,主人。”
花月依旧低着头,不知为何,凤羽轩说起这句话时她心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常安,浮现起和他相处的片段。
可她只是为了主人才会到他身边,并没有想过其他
凤羽轩走到花月身边将人搀扶起来,扫了一眼她的左腿,颇为关怀
“真是苦了你了,为了以假乱真伤了你的腿。”
当初为了不被怀疑,花月身上的伤没有一处是假的,就连腿上的残疾也是被棍子给打出来的。
“主人不必挂怀,一切只为您达成所愿。”
聊了大约一个时辰,直到花月离开后,凤羽轩处变不惊的从容笑意才被冷漠取代。
珠帘后走出另外一个男子,一身玄色劲装,站在凤羽轩身旁耳语了几句,凤羽轩随即吩咐道:
“让人继续盯着,若是有必要时需你亲自出手。”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