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等到了深夜,万籁俱寂,那个身着明黄色天子衮服的男人却始终没有来。屋外下起了大雨,花瓣在雨水的冲击下纷纷落到了地上,只剩下花梗在摇摇欲坠地坚持着。管迟披上了大氅,拿起雨伞,向着他议事的宫殿走去。
“娘娘,皇上和尚书大人正在议事,您不能进去。”
“他什么时候能出来?”管迟深吸一口气,问向拦住她的公公。
“这个老奴不知。娘娘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皇上反正必定会去您那的。”
她想起了奄奄一息的丫头,对着公公道:“我有要紧事要见皇上,麻烦公公通报一声。”
“娘娘,皇上说了,谁也不见。这皇上的意思,哪是老奴能左右的?”
风雨越发凶猛,公公帽子险些都被吹了起来。小小的雨伞哪能挡得住狂风暴雨的袭击,管迟没一会就被雨打湿了全身。
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但仍然直直地站着。
(八)
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进了大殿,一会就出来了。
“皇上说了,让贵妃娘娘先回去。”公公道。
她没有理会,风将雨倾斜地送进了雨伞的庇护,她的衣服被雨打得冰凉刺骨,可她竟然有些热?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风寒还没好。一边的公公看得青筋直跳,可是没办法,皇上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发起了抖,冷地倒吸一口气,但她还是站着,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陪着她的丫头,她不想永远地失去她。
公公打心眼里心疼她,又进了大殿。等他出来时,正迎上了管迟充满希冀的目光。
“皇上说……”“皇上说什么?”管迟艰难开口道。
“皇上说,请贵妃不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要……要老实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她瘫坐在了地上,雨伞脱离了她的手。公公于心不忍,捡起来替她撑着。
她朦朦胧胧,想起了丫头。她不能垮,丫头在等她。
她稍稍眯了会儿眼,感觉自己就快要烧着了,待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明黄。
(九)
她抬了一下头,看到了那个男人。她抓住了男人的衣角,低声下气地道:“求你……”“哦,我们贵妃娘娘还会来求朕?”
“丫头……丫头中毒了,需要雪灵芝,你……你有是吗,我求求你,救救她……”
素信接过公公递给他的雨伞,替两人撑着,他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如山水般朦胧的女子。良久,他道:“一个奴才,我为什么要救?如果是贵妃你中了毒,我倒愿意救一救。”
她听到这话,只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她依稀记得,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