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了侧身,拳掌交叠在一起,用右肘朝来人的胸口狠狠推了过去。继而转身,拧住他的胳膊反压到身后。
这是李伯教过我的擒拿拳。
李伯原先是退伍军人,练得一身好武功。他说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便教了我部队里练的擒拿拳。
这样的拳不会暴露身份,用在这种情况正合适。
来人的反应有些眼熟,不过我也没多想,押着他径直往巷子那端走去。
我还是奇怪,想偷袭我的,究竟是何人?
两个人四条腿,彼此搅在一起跌跌撞撞往前走。不料一个没站稳,两人一同踉跄几步,正好冲到灯下。
“疼疼疼疼!龙婉,是我!”一连串哀嚎响起。
借着灯光我定睛一看。
嗯……有点儿眼熟。
好嘛!韩清歌!
我连忙撒手,有点儿惊讶:“怎……怎么会是你?”
“我刚想吓唬吓唬你呢,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对不起,我以为……害,你还好吧?”出于愧疚,我帮韩清歌揉了揉拧痛的肩膀。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他往后一闪,生怕我再把他胳膊给拧下来,“这么晚你出来干嘛?”
“随便逛逛呗,反正没什么事儿。”
“你体力可以啊!坐火车一路过来也不见你喊累。”韩清歌笑笑,招呼我道,“走吧,来都来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对那个感兴趣!”
韩清歌大踏步率先出了巷子,我犹豫一番,也只好紧跟上去。
大概十分钟,听见韩清歌突然开口:“到了!”
步行街上灯光昏暗,相互挨靠着不少小摊小贩,摊主蹲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地方话。
来买东西的人不多,他们却看不出有什么着急的地方,一盏小台灯照着布单子上堆放的货物。
正想问这是卖什么的,一股药香突然扑面而来。
“这是我们这儿的药市,只有晚上才开,有好多你在别的地方买不着的中草药。”韩清歌解释。
陈皮的味儿飘起来,混着肉桂、当归……各种药香交缠在一起,轻轻地扣动着往来人的鼻息。
“龙婉,这里面有好多都是江湖上的药医……”
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招呼道:“清歌来了啊!”
“哎,张叔,就是来随便看看。”
该是许久未见,韩清歌和那男子寒暄起来。
我从旁边的摊位逛起来。
百合、茯苓之类的,韩清歌的小药阁里都有,倒也不必在这儿购买。不过既然说是有江湖的药医,那必然是有一些江湖上的稀奇名药才对。
我随便看了几个摊位,终于停在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摊前。
老人面前整整齐齐排了四排小木盒子,盒子上面贴着标签,“川贝”,“天麻”,“牛黄”,“半夏”……依次看下来到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最靠里的一排箱子上并没有贴标签。我随手打开其中一只,朝里瞄了一眼,立马欣喜起来。
是“神雲木”,一种江湖上传下来的木本药材。
“孩子,可不能乱动……”老人伸出手,意在有所阻拦。
那大概其他那些没有名字的药箱里,装的也都是这些江湖药材吧——这老人是个江湖药医!
“爷爷,咱这儿有‘霂瞳’吗?”
“霂瞳”是种草,江湖独有。
老人的表情大变,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仔仔细细打量起我来。
我微微一笑,点头应证了他的猜测。
老人也笑了,颤巍巍打开面前的一只木箱,里面暗黑色的干草叶发出一股清水露珠的味道。
霂瞳能养眼明目,我买了些打算回去给落落熬汤喝,其他的我暂时还用不到。
“小姑娘是哪个门派的呀?师父是谁?”老人手里称着霂瞳草的质量,嘴上问道。
“啊,小门派……小门派!不出名的!”
北屿,小门派?那哪儿能啊!
江湖之上,要是北屿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再说,师父作为江湖霸主,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我编个小谎应该也无伤大雅。
韩清歌在那边儿正聊得起劲,我已经把来时的路忘得一干二净,让我自己走回去实在是不现实,只能跟老人继续唠嗑等韩清歌回去。
“老爷爷,百步花您这儿卖吗?”
老人拿出仅剩的一小撮却摆摆手:“春天的百步花才好用哩!现在的,都是去年剩下的,哪还能管用!你过几个星期来,我给你找最好的去!”
我谢过爷爷,又陪他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家长里短聊到报国伟志,刚谈到我学的武功上,韩清歌过来了。
“爷爷!我们该走了,我还想带她再逛逛,咱们改日聊,昂!改日聊!”
我暗松一口气,朝老人一抱拳转身跑开了。
“回家?”
“嗯。”
他笑笑,带我从另一条羊肠小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