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五天,龙渊每天都变着法子来“招惹”我。
他恳求过我,威胁过我。为了让我跟他说句话,他甚至还用上了苦情计,在里屋哀嚎不断。我听了心疼,可白舒彤一出现,我那颗刚被融化的心又清醒了。
是,我已经五天没有理过龙渊了。
后来,只要白舒彤一来,我就上后山待会儿。反正山上也没什么人,随便走走还挺好的。
初春和寒冬并无二致。尽管阳光明快了点儿,晒一会儿会感觉到温暖,但风还是冷的,大概是还不到吹面不寒的时候吧。
有时候柒安会来陪我。
喝了几天药,他的嗓子果然好多了。
我跟他说了唐易的事。
我觉得很愧疚,毕竟受害者是柒安,让闯祸的人逍遥法外,这说不过去。但他说不怪我:“唐易是你的朋友。他不会为了利益伤你,就说明他还念及旧情。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就算杀了我,也与你没关系的。”
“可……可你是我的师兄,我不允许他做这种事……”
“我这不没事吗。我觉得,就像你说的,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才会去替人做事。”
“唔……最近我去唐门一趟。”
“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己办得了。”
五天时间,其他地方的伤已经好了,腹上的刀伤拆了线,血龙纹回归原位。一切都恢复得很好,剩下的,只有交给时间。
为了避免和龙渊的独处,我选择去上课。
临近期末,大家都在拼了命地刷题、背诵,似乎是在弥补学期之初的狂妄。眼睁睁望着试卷上的题目,我却怎么也落不了笔。倒不是题目太难,只是心不在焉罢了。
前段日子,我对被逐一事的感触,除了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成为我的庇护所,以及见不到师父以外,其他的倒还没有太多不同。可如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来的年,让我有点儿犯难。
北屿的年,准确来说是从初三初四那几天才开始热闹的。
年前几天,师兄们应师父的要求,大多早早回家,赶早儿给家里做点儿活,除夕初一也不必回师门。北屿剩下的,算师父在内也不过就是我们这十几二十个人了。有家远回不去的,也有家里没人的……大家聚在一起,倒还算有个年样,大院儿里张灯结彩,除夕晚上包饺子,一连闹上这么几天。
到了初三初四,师兄们陆陆续续从天南地北赶回来,带着家乡的味道。
那时候,全国各地的美食能堆满一张大长桌。大家凑在一起,交流着家里的新鲜事儿,把这个年再过一遍。
今年的年,注定会有些难熬。北屿有规定,像龙渊、鹿柒安他们,除夕三天之前就必须回去。这样的规定,不是他们能改的了的,一单触犯,惩罚绝不像惩治擅自下山那么简单。
而学校届时一定会净校,我没法在宿舍待下去,周围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投奔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问题,有人替我先一步想到了。
晚上,我收到了楚翎秀,也就是小五姐姐的短信。她说她来找我。
次日中午,我和柒安刚一出教学楼,就看到楼前的木廊子下站着个姑娘。
一袭水蓝色的毛边斗篷在风中摇曳,滑柔的锦缎上绣着《楚辞》中的香草和《诗经》里的鸣鹿。头上是一支缀满金片儿玉珠的凤翎簪,在冬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以这样的装束出现在校园,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线。况且现在正值放学,路过的学生都停下来,悄悄围在远处张望。
不说其他人,连柒安都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来,脸上一下子泛起了红晕。
“你回去?”我问柒安。
“嗯,我先打饭回宿舍了。”
“那行,不用帮我打。”
他点点头,快步走开了。
“秀姐姐。”我走上前,朝那背影叫了一声。
楚翎秀闻声转身,不由惹得周围一片惊呼。这一次,她描了淡妆,柳叶细眉,明眸皓齿,这绝对是落入凡间的仙女姐姐啊。
“龙婉!你看你看,好看吗!”她见我来了,纤纤玉手轻抚一下耳边的碎发,莲步轻移,随即转了个圈。暖粉色的裙摆翻飞不绝,像绽开的花儿。
“嗯,‘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
“嘿嘿,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小发饰呢!”她一伸手,掌心托着一支银色的蝴蝶步摇,暗红色的小珠子系在银色的链锁上,叮当作响,“你别动,我给你别上。”
“不用啦,姐姐。你看,你太美了,那边儿有人偷看啊!”我笑着给她指指远处墙角围着人群。
“没事,让他们看去!”小五哈哈一笑。
“姐姐,方便一起吃个饭嘛?外面冷,咱们屋里聊。”
“嗯。”她垂眸一笑,随我去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