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姑娘。”我看着眼前这个穿白衣的小子颇不忌讳地以手扶着我将我拽起,然后手在衣服上装模作样地拍打几下,向我拱手道:“在下郢城陆宝,随家长来赴红汤宴,却不小心迷失了道路。”
这男的说完,直起身子便直勾勾地看向我道:“看姑娘衣着,应是孟府之人,故而可否请姑娘带一下路,在下不胜感激。”
“你既记得我这是孟府人的衣着,又怎的不记得去我孟府的路?”我看着眼前这装模作样的“白衣少年郎”,心里忍不住发笑。
真是走哪都能碰见“偶遇”孟家大小姐的幸运草生啊。
“这……”小子皱着眉微微偏头,街上的灯火在他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清澈的眼睛里漫上了一层疑惑,“敢问小姐可是郢城孟家的大小姐孟筱?”
“是我。”我有点吃惊,渐感我可能看错了人。我又将他从头打量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往年的红汤宴,明明没有这样披麻戴孝的人。而且……叫女孩居然叫人闺名,难道他没有被人骂过“流氓”吗?
陆单留那时的心情似乎很愉悦,他低下头嘴角勾起,忽然向前一步,小声说道,“不瞒姑娘,小生上次来时见过姑娘一面。那次开宴,姑娘就坐在孟叔身侧,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红樱桃,好看极了。小生一不小心看呆了过去,便一直记得姑娘,一直记得,一直记得……”
他越发低着头,灯光的颜色一遍遍染在他脸上,渐涂渐深。他的声音到后面慢慢小了,小到听不见了,我看着他微张的嘴唇,不知他是否还在重复“一直记得”,也不知道他总共说了多少遍。
天哪,他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流氓吗。我将手放到滚烫的脸上,心想这世上果然有比我还不要脸的人么。
“呃……你要去孟府……跟我来吧!”我终于想起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匆匆忙忙拍了拍脸,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后面的人笑着跟了上来,似乎很多人在笑,我捂着脸跑得嘀嘀嗒嗒,没有听清。
陆家小公子,姓陆名宝字单留。
他向我介绍说他叫陆宝,致使我从开始便唤他唤得亲昵。
怎么说呢,陆单留这个人真是十分擅长让女孩子与他表现的亲密无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入戏还是出戏。
反正那时起,我就看上了陆单留,看上了他这三言两语就让一个互不相识的女孩脸红的手段。
后来阿离问我为什么会看上陆单留这种人时,我佯装生气地嗔道:“人家嘴可甜啦,哪像你只会弹琴时开口喝上两句。”
果然这时他什么也不会说,只是笑着,任凭重重的风与轻轻的柳叶落在琴弦上,拂出深深浅浅的音色。
我冷哼一声,将落在琴上的枯叶捡起来放在阿离头上,然后笑嘻嘻的问:“说,小离子,你是喜欢这琴,还是喜欢本小姐?”
阿离拈起枯叶说:“这怎么比得,这琴明明是为你而奏的。”
“还有啊,”阿离将枯叶放在我头上,伸手揽住了我。
“还有什么?”刚才我突然脸上发烫,忘了回答,只好这时急急补上。
“还有……我可不是太监。”这时阿离脸上的笑更浓了。
“哦……诶不对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