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倔强

我细数过曾经的日日夜夜.却还只是奢望.

—

回归了宁静的上海，依然是风波诡谲的夜。

田柾国被田家人接了回去，但除了训斥，留给他的什么都没有。

流言止于智者，可惜上海早就被利益所充斥。

他拖着伤口回到了房间，脱下厚重的外套，揭开衬衫纽扣，露出胸膛，然后肩膀上是触目惊心的枪伤。

他不会让金城雨知道，她一定会愧疚。

他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肩膀上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如烈火灼烧。田柾国镇定自若得处理着伤口，没有表情。他受过很多伤，无论是枪伤刀伤还是训练是的摔伤擦伤，都不及内心的痛。

母亲早就死了.

他只剩一个念想了.

田柾国“即使永世负重逆行，吾往矣.”

人心冷漠决绝，万物野蛮生长.世界永无天日。

那我们就永远赤城地相爱.

——

令金城雨担忧的事，所有人都只字不提，不管是在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风波诡谲的列强租界，还是那片被他们视作一片净土的军校，关于婚约的一切，都仿佛是石沉大海，寂静无声。像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只是懂得进退，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上流社会那些利益纠葛权势冲突，都不过是那些活在社会最底层人民茶余饭后的笑点。他们向往那样的生活却又永远活在当下。他们活在贫困里，世界是永无天日的黯淡无光。

而金城雨再怎么光鲜亮丽，在那些资本家看来，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年末考核还是如期而至。

我平静地答完题。军事理论，战争史，战地心理课……

射击考核过后就是令我深恶痛绝的体能测试。

我站在训练处前，看着已经考核的前几组学员，心揪得很紧。

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手上是长期握枪留下的茧，却让我感到格外安心。

田柾国“别紧张”

田柾国“我在.”

我终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随着枪声一响，我便冲了出去。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似曾相识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我放慢了脚步，前方是几米高的高台，脚下是有些松软的细沙。我艰难地伸出手覆在了高台斜面上，然后一步一步地翻过。

胸腔上下起伏着，翻滚着汹涌澎湃的热度。

“金城雨！！！”

我听到了身后响亮悠远的喊声，伴着寒冷的空气传来，夹杂着令人眷恋的温度。神智被拉回，目光再次放在了前方的双杠上。

田柾国“不准停！！”

田柾国“继续往前！”

“你没你想象得那么弱！”

田柾国热切焦急的目光停留在训练场上的娇小身影上。眸子里是不会留给别人的柔情。

他蹙着眉，目不转睛.

听到那里，我感到身体里的血液流速加快，重新激起了我的热情.

我可以，我能行。

为了我，为了他.

即使是再累再痛，我也会咬紧牙关坚强地挺过去。

田柾国“就快了！我就在这里！！”

田柾国“再坚持一下！再忍一会！我在这等你！”

耳边是他坚定有力的喊声。

比万米负重跑还要残酷的体能考核，我看到了终点，我看到了在终点等我的那抹身影，我看到了希望。

我早已分辨不出是怎样的疲惫，可我一直在寒风中保持着清醒，脸上是烫人的温度。

金城雨“我做到了……”

他伸手撩开我额头上沾满汗水的发丝，轻轻靠到耳后，脸上是欣慰无比。

田柾国“城雨最棒了！”

他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对我笑着，对我说话。

我被他扶着到一边休息，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

田柾国，闵玧其，还有哥哥。

三个人似乎是不相上下，像是有意竞争一般激烈地向前，寒冬里也擦出了火焰。让我瞠目结舌的速度和爆发力，还有桀骜英勇的气焰。

他们似乎也是不知道累一般，全程没有放慢速度，知道重点。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意识里只是几眼过后。

—转镜头—

郑号锡站在高阶阶梯上严肃地看着每一个人，手里拿着评分表格，记录者每一个人的成绩。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随和。

教官们都聚集在一起。

金硕珍“这三个人，意料之中.”

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说来也没错，田柾国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郑号锡“是啊，田柾国，金泰亨和闵玧其，瞬间爆发力，体能，平衡力，格斗术和杀伤力，高出了标准水平太多。”

一边写下成绩，一边脱口而出。

金南俊“不错，田柾国的射击成绩，不管是手枪步枪还是冲锋，我无话可说.”

金南俊“这一年他进步太多了.”

金南俊“射击满分的除了他，还有金城雨.”

最中间的沈念瑶听到了这里，猛得朝金南俊的成绩表上看去，几个小字却格外刺眼。

十发十环。

排名:第一名.

倒吸一口凉气，她又看了看刚刚才拿到手的成绩单。

战地心理年末考核成绩册.

第一名:田柾国满分。

往后还有一个名字.

金城雨，满分。

巴黎进修过的心理学高材生，军校的考核，果然还是小菜一碟。

金硕珍“南俊啊，你这侄女不得了啊……”

金硕珍感叹着。

“战争史满分就不说了吧这在军校还常见，这个军事理论……”

金硕珍“金城雨有前途！”

金硕珍似乎笃定了这个说法。

沈念瑶心里是前所未有疯狂的嫉妒，金城雨就像是一个第三者一般横插一脚，将他和田柾国死死隔开。

沈念瑶“南俊，金城雨体能考核刚刚及格，你怎么跟你哥哥说？”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之间金南俊抬眼望去，在他们对面，训练场另一边的高阶梯上，有一个穿着军装，胸前佩戴着军衔的中年男人挺拔地站在那里，眼里却是安心的欣慰。

那是金南俊敬佩的哥哥，是金城雨和金泰亨的父亲。

金南俊“他早就来了.比我们都要早.”

“日理万机地，也难得他来.”

—转镜头—

金盛濂看着自己的女儿好久好久，从她站在那里，直到考核开始，再到结束，他也听到了田柾国对她竭力的呼喊声，还有金城雨脸不服输那股劲，都是田柾国激起的，亦也是因他而起的。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拉低了军帽帽檐，有些赞赏地看着田柾国。然后目光瞟过手里的成绩册。

城雨啊，爹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少女的倔强，少年的呼喊。

父亲迟来的爱和关切.

他知道了，她有田柾国，她才不服输，田柾国是她全部的倔强和骄傲，田柾国为她痴狂。

有时候想过，其实田柾国，是值得的人。

毕竟只有他，让自己的女儿找回了最初的倔强。

透过他们的身影。金盛濂看到的，数十年前的自己，和朝夕相处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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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城雨只有在你那里，才是最初的样子.

好好照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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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你向往的那个地方等你，无论你何时来，无论你何时走，我都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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