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在十二岁时养好了伤,拿起刀的两周后,便受到了主公大人的推举,前来参加最终选拔。被紫藤花包围的试炼场中,不外乎都是些杂鱼般的小鬼,少年掂量着崭新的长刀,朝山脚的方向奔去,黑蓝色的长发随风飘舞着。
唯一令他感到困惑的是山中时不时见到的特殊情况,那都是被匕首般的刺击给重伤到极难自愈的鬼,身上贴满了染血的黄色符咒。似乎是被符咒所牵制,即使伤口逐渐恢复之后,也无法移动,最后只能被清晨的太阳活活烧死。随着七天时间的逐渐流逝,存活的应试者也慢慢减少,而那种被定身的鬼,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是什么样的人呢?无一郎心想,难道是像胡蝶前辈那样,没力气砍断鬼头的女孩吗?算了,不用理睬,任由那个人去吧,别妨碍自己通过试炼就好。
身后传出一声巨响,他拔刀转身,那鬼长着不断伸缩的三头六臂,利爪还是形状各异的尖刀,恐怕是有血鬼术的家伙。没关系,只管战斗就够了,以自己现在的水平,遇到十二鬼月的下弦大概都能应付过来,更何况是这山里关着的家伙呢?“霞之呼吸,一之型——”
远处几里外的山顶上,有个刚吃完饭团夜宵的女孩抬头望着月亮,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说不上是听到或看到——这不是来自任何感官的信息,她将其称为第六感。此时此刻,第六感正在告诉她,山腰处,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她舔舔嘴角,红色的双眼落在了面前被定身的鬼身上,“莳不想砍掉你的脖子,现在也懒得守在这里了,你就乖乖等着晒太阳吧。”女孩微笑着,转眼间就从洒满月光的空地上消失,留下满身伤痕的鬼绝望地吼叫着。
“现在除了莳之外,原来还有人活着啊。”战斗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莳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可不是一般的鬼,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只鬼这么简单。真可怕,这么多脑袋和胳膊,爪子居然是一堆刀子,是血鬼术吗?先躲到树上观察一下吧。
正陷入苦战的是一名少年,浓密的黑色长发在发尾渐变成青色,看起来跟自己年龄相仿,使用着莳没听说过的“霞之呼吸”,每一招都像从霞雾中飞出来的尖刃一样飘逸有力。“感觉好厉害啊,日轮刀的颜色也好好看,”是通体月青色的长刀,不像自己的两把小匕首一样是泛着红色图腾的黑绿色,那颜色还被师父戏称为烂西瓜刀…… “哎呀!”一股微妙的战栗传过莳的身体,“有点不好的感觉啊。”
果然,远处有东西要过来了!什么啊,是一只手臂围着全身的巨型恶鬼,浑身橄榄色的皮肤散发着恶臭,手中还攥着两只面具,刚才杀死了别的孩子吗?呜哇,那个霞之呼吸的少年也有点麻烦啊。
“霞之呼吸,四之型·平流斩!”无一郎挥出最后一刀,干净地解决了刀鬼,但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背部都被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眼前这座挪动的大山,又是个很难对付的鬼。算了,对方早就发现自己了,逃也没用, 那就带伤上阵,稍微努力一下吧。
“这样勉强自己可不太好吧?” 身后突然发出的清脆声音让无一郎吓了一跳,明明像他这样,保持全集中呼吸的剑士,应该连用了血鬼术隐蔽身姿的鬼都能感知到的,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出现…… “受的伤好像很疼的感觉,来,给你药。” 是个绿色头发的女孩子,神情带着善意。无一郎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便把药包塞到了自己手中,而身着黑底红纹羽织的矫健身影,则跃到空中,朝手鬼进攻。
“黄泉·杀咒!”红瞳的女孩从袖中抽出了一叠暗红色的符文,像飞刀般投出,随即将符文在鬼的脖颈四周围成了罗盘状,迅速朝中间夹击。看似柔软的草纸符文,却如同切豆腐一般穿透了手鬼格挡住脖颈的手臂。转瞬之间,女孩从腰间抽出了两把匕首,“冥之呼吸,一之型·冥神屠!”,交叉的双刀掀起黑色的风,斩下鬼愤怒击打的巨臂。
原来胡乱用符咒处置鬼的就是那个人!使用符咒的剑士,就算在历代的柱里也从未出现过,而这冥之呼吸也是从未听闻过的呼吸法,真是个怪异的人。无一郎匆匆包扎着伤口,女孩的力量并不大,但仿佛很熟悉鬼的经脉走向,每一刀都能正中要害,手鬼挣扎地恢复着残肢,青黑色的血污洒了一地,哀嚎声响彻大半个山头。
但什么奇怪的招数也不重要,那么瘦小的女孩,在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下也无法撑下多久,她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又沉又慢,攻击效率也赶不上手鬼的恢复速度了。要趁她缠住鬼时,将其斩杀。无一郎如此想着,便拔出长刀,顾及到还在近距离内的女孩,决定使用小范围攻击的招式:“霞之呼吸,一之型·垂天远霞。”,但刀刃砍向包裹脖颈的层层手臂,震得虎口发疼,根本没用。自己的手臂已经负伤,如果砍不断脖子,这样耗着只会浪费不必要的体力,不如直接用最强力的招数一次灭了它,别管什么女孩了,他迅速地落地站稳,准备使出下一招。
女孩抢先了一步,“黄泉·血咒!”,扔出了数张染血的明黄色符文,在手鬼避开之前,符咒黏到了它的躯体上。定身术!对面那女孩伸出的右手贴着同样的符文,仿佛在控制鬼的行动似的,身躯不住地发抖,“不要进攻了!莳和你一时半会没法打死他!立刻朝东边的山脚跑!”
“霞之呼吸——”
柔软而坚定的手牵住了他,无一郎一时愣住了,女孩拖着他往山下跑去,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前面被风吹得凌乱的墨绿色乱发。牵着他的那只手湿漉漉的沾满了血,女孩的步子也开始变得蹒跚起来,无一郎本想用力甩开她的手,却发现他们早已到达了山脚的紫藤花丛中。女孩这才松开了手,身子轻飘飘地倒在了草地上,手上的符咒也随之落下。她不像是晕倒了,只是显得非常疲惫,在草地上紧闭着眼睛。
虽然这女孩很弱,还妨碍我,但反正已经是最后一天的凌晨了,在这里养精蓄锐,也不是不行。无一郎从衣袋里掏出绷带,包扎着胳膊,女孩眯眼望着天空,长睫毛下泛着明亮的红色眼睛。他发问:“为什么要阻止我杀鬼?”
“就凭受了伤的你,是不可能攻破它的防线的。而莳也才战斗完,力气不足以维持血咒…… 你看,刚刚符咒掉了,那东西就可以跑掉了,没能等到日出把他晒死呢。”女孩闷声答道。
“你为什么会使用符咒?是因为力气不够吗?刀也很短,显得很弱的感觉。” 无一郎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莳不喜欢砍掉鬼的头。你拿着那么长的刀,除了把自己衬托的很矮之外,好像也没有显得很强啊?” 黎明破晓,阳光透过紫藤花洒在女孩的脸上,那布满疲惫和污渍的脸带着小恶魔般的笑意。
“天明时就代表通过测试了,我去集合了。” 无一郎起身拍了拍羽织,这家伙不但行动诡异,嘴巴还这么毒,真是闹心。
女孩继续望着天空出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时透无一郎,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很快就会成为鬼杀队历史上最年轻的柱,站到顶点。我无法理解你处理鬼的方式和行为,总是在逃避战斗,根本不是身为鬼杀队员该有的精神!” 其实自己根本没必要说出这段话,多浪费口舌,是什么…… 触动了自己吗?
“嘛…… 精神什么的…… 算了,伟大的未来最年轻的柱,请加油吧。” 女孩慵懒地起身,丝毫不在意无一郎说的那番话,“一起走吧,莳也要去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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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有谁通过了试炼呢?” 微风吹过庭院中的竹叶,产屋敷耀哉问道。
“父亲大人,请用茶。” 杭奈恭敬地捧着茶碗。“兄长和妹妹传来了信息,只有两位,分别是父亲大人您派去的时透无一郎先生,和一位年约十二岁,有着墨绿秀发与赤红眼睛的女孩。”
“是吗?今年的试炼出现了使用血鬼术的鬼,无比艰难。两个孩子,都大有前程呢。” 耀哉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