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过去

　　秦烨对顾允勾勾手指，顾允心领神会地凑过去，他压低了声音，眼睛看向前方，陷入回忆。

　　“要从阿霖小时候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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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柳霖从小便在一个家境优渥的环境里长大，他的父亲林宏志是一名商人，母亲朱玉娟则是一名出版社的主编。父母二人是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恋人，从结婚到林柳霖出生的一年，夫妻二人的关系很融洽，那段时间他们还曾经是别人倾羡的榜样家庭。

　　但是好景不长，许多问题自从有了孩子开始，夫妻二人的矛盾与不和日益显露。自林柳霖记事开始，家里好像有他爸妈在的一天，那天就会吵得鸡犬不宁。

　　因为林宏志是生意人，每隔几天就会出差一次，朱玉娟不愿意待在家里，小的时候除了保姆之外家里几乎只有林柳霖一个人。

　　父母为了防止他到处乱跑，从小就给他报上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可能是为了讨父母欢心吧，每一门课程，他都很努力的学习。

　　他在兴趣班里认识了很多人，但他依然很孤独，每当看到别的同年龄段的朋友放学时总会有爸爸妈妈亲自接送回去，而他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他面上虽然挂着不在意的笑容，其实心底里比谁的失落，也比谁……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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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儿，顾允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的童年，虽然家庭和睦，但由于她所谓奶奶家那边的原因，从小到大，同辈的亲戚都不愿意跟她玩，那种落单在外，孤身一人的感觉，这一刻，她忽然共情了。

　　“那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或许是没想到顾允会主动开口接续这个话题，说话的秦烨愣了一下，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家不像阿霖家那么有钱，不过好歹也是公务员，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爸我妈搬到市中心，我们家刚好在他们家对面，就这样认识的。”

　　顾允沉默，秦烨就着这个点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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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林柳霖看到自己家的对面搬来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少年，他很高兴，与秦烨见面的第一天就马上过去交了朋友。

　　一开始秦烨没办法对他敞开心扉，秦烨觉得，这不过是有钱人家故意拉拢你的一面假象——时间长了，小少爷的真面目就会慢慢揭开，露出原本的高傲自大。

　　但……

　　这些并没有发生。

　　林柳霖一开始待他如何，以后也是待他如何。

　　他完全，没有富有家庭的优越感。

　　秦烨和林柳霖一起上补习班，一起出去玩，两人形同兄弟。每次林柳霖家里开始闹天翻的吵架时，秦烨的家就是他唯一的去处，两家人的关系虽然没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但秦烨家一直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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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他拿零花钱跟我偷偷去游乐场里开赛车，好晚才回家，被他妈妈抓了正着，他差点就被锁在家里了。”

　　一点一点，随着秦烨的一句句话，顾允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鲜活的少年时期的林柳霖。

　　落寞的，快乐的，孤独的。

　　“你知道吗，其实阿霖很容易听信别人的一句不经意的话。”

　　顾允疑惑，他顿了顿，接着说。

　　“初二那年，也是他爸妈吵架最厉害的那一年，他忍不住跑去劝架，他妈妈敷衍他几句之后便支开了他。从那之后，他就异常刻苦学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烨忽然笑笑，配合他刚刚说的话像是在嘲笑当年的林柳霖，可是顾允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这样，秦烨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心疼 。

　　“他妈妈说，只要他优秀，变得越来越好，家里就不会再有吵架的事情发生。他信了。”

　　“初三那年他不仅复习，还自学了高一学期的全部内容，当时中考出成绩时，他是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进去的。”

　　所以……他才会这样稳稳当当的留在青州一中的特尖班。

　　这不是贴吧上谣传的所谓后台，而是他自己的实力，真正的实力。

　　考上之后呢？林柳霖为什么会变成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整天出去鬼混的小混混的模样？

　　到这里秦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顾允已经猜到了结局。

　　仿佛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脏上，压得她无法喘气，甚至有些窒息。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情绪，又或许是烧烤的烟灰气飘到了她的眼眶，突然就有点涩涩的，一眨眼，变得很酸。

　　“那他，是怎么转来……”

　　顾允还想再深入，不凑巧，应付完黄灏一群人的林柳霖却在此时过来了。

　　她马上改口不语，秦烨知事的闭嘴，导致林柳霖在他俩之间坐下时，不知怎么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我一来就不说话了？”

　　林柳霖不是滋味地看着顾允，她张口“啊”了两声，找不到一个搪塞的话题。

　　秦烨马上过来救场，“顾同学刚才跟我说你在这发生的的事儿呢，你看你突然打断她，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哦——原来你这么关心我？”林柳霖展开笑颜，朝顾允挑起眉毛。

　　“谁，谁关心你，不要自作多情。”她眼神闪躲，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支支吾吾。

　　明明又没做亏心事。

　　“我刚看了时间，九点半了，再不回家你家里人又得担心了吧？”林柳霖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了自行车过来。”她拒绝，飞似的走在前面。

　　林柳霖看向秦烨，语气忽然变冷，“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

　　秦烨反笑，摊手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林柳霖警告似的给他一记眼刀，“等下我再来收拾你！”

　　然后他便立即追去顾允远去方向，留在原处秦烨无奈摇摇头，也跟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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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自行车的地方有点偏僻，顾允开了锁，把自行车推出去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等在巷子口的那人。

　　她不自觉放慢脚步，那人不知在看什么，在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居然没反有应。

　　“喂！”

　　林柳霖猛然回神，看到了眼前的顾允。

　　“想什么那么专心？”她对他笑笑，语气是林柳霖没听过的温柔。

　　林柳霖一怔，变成他不自在了，“你真的不要我送吗？”

　　顾允一脚跨上车座，按响了车铃，“看不到这个？”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点。”

　　她点点头，骑着车往前开了几步，林柳霖盯着她的背影，少女又停了下来。

　　他想上前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少女却蓦然回首，张口道。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天色已晚，夜宵街人潮汹涌，喧闹不已。少女的声音随即淹没在各类叫喊买卖在烟火声音之中，逐渐模糊。

　　他站在原地，看着少女消失在人群之中，直到秦烨走到他身边之前，都没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