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知单方面宣布要替我妈看着我长大也是在一个月夜。
他不辞辛劳地准时将生活用品送到我家,还每天空出时间来替我解决一些琐事。而我则拖着不太利索地腿打扫庭院,赌气的在填写家长的联系方式的通讯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如果真的把我当作宝物,怎么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虚张声势地一挥手,却恰好碰落了走廊上母亲的相框。
陆远知执意要把她的相片放在这里,说这样我上学和放学她就都能轻易看见。
“何喻,你不要这样。”他试图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惜我道行太高,并不是他这种水平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轻易说服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了解她多少,有了解我多少?”我质问他,“你以为我真的会把你看成亲人吗?我今年已经是三岁了,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陆远知一时语塞,他原本就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
那一晚,我原本计划跛着脚沿医院到家的路走一夜,却在天亮前被人拥入怀里。
初秋的凉意从脚底传遍全身。我没想到又人能这么快就找到赌气出走的我,也没想到迎接我的不是母亲惯用的响亮耳光,而是一个疲倦却温暖的拥抱。
我第一次见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哭,他把深色的外套盖在我身上,白毛衣上略有些脏的领口即使在路灯下也清晰可见,他说:“我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成为你的亲人,只是希望……”
“我知道。”我在深秋的晚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尽量摆出一副成熟的姿态,“我并不是离家出走,只不过想算算从医院到家要多长时间。反倒是你,要是有空,不如把衣领洗干净,还是说要师姐来帮你洗?”
那一晚,我趴在陆远知背上,听他讲例行的睡前故事。凉风吹过,我却感觉路过的每一盏路灯都像星星一样发着光。
“喂,你讲的那些妖怪怎么都像你一样蠢?”
他哄我睡着的手段同他讲话的水平一样差。身为人的主角功成名就,知道一直陪伴鼓励自己的只是妖魅后,最终还是选择和人类终成眷属。
“任何妖怪本来就是不同的生物,”他尝试着向我解释,“这就是宿命。”
“‘宿命’是什么?”
“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么,我的脚疾也算是‘宿命’咯?”
”哪有这种事?“陆远知顺手关掉台灯,倒退着合上房间门。门关严前,他轻轻的留下一句,”我照顾你,才是宿命。“
”晚安。“他说。
”嗯。“我在门这边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