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初雪落下的午后,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她的银行账户里,这两个月来陆陆续续多了一些不明进款,都是现金存入,看不出汇款人是谁。
她把金额报给我听,我舌尖发苦,心脏像被割裂般疼痛。这些数,和路风凉卖字的受益几乎完全一致。
他大概是在帮妈妈处理申请住校的材料时,知道了她的账户。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仿冒他爸爸的作品赚钱的,但我对他说了些什么呢?
我真是愚蠢至极。
我去了路风凉住的那座公寓,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几个工人在做最后的清扫。据说,他陪路爸爸搬到另一座医疗设备更完善的城市去治疗了。
其中一个工人高声提醒同伴
工人床头那只抽屉,房主交代一定不要碰,大家都注意一下。
项希岚在收拾一些遗留下来的小东西,看到我,她露出了一个感慨万分的笑容
项希岚有件事,我很想告诉你
为了弄清楚路风凉卖字的事,她试着登录过他的邮箱。
项希岚他邮箱设置的密码找回问题,其中一条是‘最难忘的伙伴的名字’,你猜答案是谁?
项希岚的嘴角动了动,随她的声音,我心里有根细细的弦跟着拨动。
她看着我,轻轻说
项希岚答案是你,江晴帆
突然,我想起,有一晚在上自习课时,路风凉一只手打着石膏,一只手提着保温杯出现在我的教室外。
路风凉感冒了喝一点儿姜茶,特别有效。
他说。然后连续盯着我,喝了一整周。
我还想起他眯着眼睛叫我“小肉圆”,想起湖滨的烟火照亮夜空时,他递过来的手掌,干燥温热。
我随手拉开床头抽屉,一只洗的发白的小熊布偶静静地躺在里面。很多年前的大雨天,男孩从我的书包上摘走了这只玩具熊,昂这头说
路风凉作为回礼了。
眼泪终于难以控制的滚落。
原来从不曾相忘。
原来都一样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