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坐在高位上,一派宁静。
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她心理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过去?
她浑浑噩噩走出去。
宫殿外的天万里无云,可是落在扶桑眼里真的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真的到了这一步,可是她不得不走下去,这是他打下来的江山,就要由着她来守着。怎么办?她也好想随着那么多人的离开,一起走。
血腥味真真实实的存在,告诉她她在不久之前,屠了帝氏满门。
也许他们真的不在乎她,可是他们的的确确就是她的血亲。是娘亲走后,还让她衣食无忧成为公主的亲族。
她打了一个趔趄,宫人们都在清洗痕迹,要不了多久,这里的血腥味就会随风而去,连带着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都会没有了。
他们都走了,朱槿也走了。
哈哈。
“都死了啊……”她低语喃喃。
一阵恍惚。
她腿脚发软,摇摇晃晃没有倒下去,反而落入了男人的怀里。
“朱槿……”她摇了摇头,低笑,“我大概是魇住了。”
她就这样哭出来,泪晕在他的衣锦上,化成一朵花。
温度,冰凉的泪将她的理智换回,她的身体,渐渐僵硬。
“扶桑,你本不必如此……”朱槿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她抬头,一双眸子不知装了些什么。
朱槿觉得里面倒映着他的模样,又觉得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还活着啊。”扶桑冷冷的说,突然猛地将他推开,声音尖锐的要命,像是用尽力气,“你还活着,却不阻止我!”
“扶桑……你知道……”他的解释苍白又无力。
知道?她当然知道,作为叛起的主宰,他不可能留下前朝皇族。
她明白,却不能理解。
他要他们的命,有千万种方法,可偏偏让她来当了这刽子手。
哈哈,真可笑。
她以为死了的人,都还活着。
所以帝氏,也还活着,对吗?
空气里,那阴魂不散的血腥味仿佛在笑话她的自欺欺人。
“哈哈……”她笑起来,颇有些疯癫了。
她最后倒在他怀里,落下一滴泪来。
槿国的女帝痴狂了,王夫掌权,形同帝王。
有人问他,为何不直接称帝,他只是笑笑,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女孩的手,没有回答。
她呢?
她神情恬静,自言自语。
“我是公主。”
“我父皇是皇帝。”
“我母后是皇后。”
“我义父是皇帝。”
“你知道么?”她扭头看他,“我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我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我是最幸福的姑娘。”
“我都知道。”他一一回应,深情而温柔,“我全都知道。”
“你来做什么?”一袭布衣的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中,只剩下了漠然。
“我来,送血丹。”他勉强笑了一下。
帝殇死了,她的错爱也不复存在了。
“我不需要。”她客气而疏离。
帝晚枫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想活下去,那扶桑呢,你也不管了?”
“我自然会为她找个出路。”她轻轻摇头,“太子殿下请回。”
“我不勉强你。”他没有过多纠缠。
她见他走了,这才回屋。
屋里,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怀里抱着小包子。
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扶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