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割舌

用过早膳后，却是连午膳都省了。

午间暖阳洒下，夜玄庭在书案前拿笔挥洒，正对着院中的小姑娘，不觉，将那在梅地中玩雪的小姑娘画了进去。

莫汐蹲在梅树下，玩得不亦乐乎。那娇俏模样，连夜玄庭也忍不住弯了唇角。

“公子！”沉烨匆忙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夜玄庭敛了笑，轻飘飘地扔过去一个眼神。

沉烨行了礼，道：“昨日明怀王府的小世子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夜玄庭仍绘着丹青，笑道：“那与我何干？”

“是……与汐铃姑娘有关。”沉烨悄悄瞥了眼院中的小姑娘。

“‘醉彼岸’？”夜玄庭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连都懒得抬。

“是。并且，明怀王府府卫现已赶来，扬言要捉拿汐铃姑娘。”

夜玄庭顿了下笔，将最后一笔勾好，便放下了笔，懒散道：“本公子如今尚未娶妻纳妾过通房，哪来的汐铃姑娘？”言罢，眼皮微掀，看了一眼院中玩雪的小姑娘。

沉烨当即就明白了，公子这是拒不交人啊。

“是本公子离开长安太久，他们都不认识本公子了，还是他们以为能和本公子抗衡了？本公子的人，是他们想捉就能捉的？”说到最后一句，夜玄庭的神色已经冷了七分。

沉烨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离人过来，面无表情道：“明怀王府府卫长到，欲见殿下，道是有事相商。”

莫汐侧头，本来想叫他一起玩，却见书房里多了两个人，心生好奇。

似乎是知道小姑娘在看这里，夜玄庭抬头看她，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殿下？”见他走神，离人不禁唤了他一声。

夜玄庭侧眸，微微瞥了离人一眼，“去将府卫长请进来吧。”

说着，他唇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离人应下，转身走出书房，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多问一句。

小姑娘歪头，有点不解小哥哥方才那一笑。

她只是好奇他在干嘛啊，小哥哥冲她笑作甚？莫不是真的被毒傻了？

思及此，小姑娘眉目间染了一抹担忧。

然而夜玄庭却没再看她，自顾自净了手，进了内室，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小姑娘沉思着，考虑着该用什么方法好让自己为小哥哥诊脉。

此刻，夜玄庭躺在榻上，手里拿着昨日未看完的小人书，好不惬意。

那厮，府卫长刚进寒江院，便眼尖地看见了雪地中娇俏的小姑娘，眸中流露出一抹了然。

许是小姑娘此时正在雪地中站着，让他以为小姑娘正在罚站，在玄王殿下这儿并不受宠。

离人将府卫长领到书房门边，道：“殿下在书房等着，大人，请。”言罢，便站在门边，不打算进去。

府卫长抱拳示礼，大步进了书房，被沉烨拦在珠帘外。

“公子不喜外人入室，大人请止步。”沉烨不卑不亢道。

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府卫长无可奈何。

玄王的人，总是面面俱到，无可挑剔，让人总抓不住他的把柄。

轻笑声从内室传出，府卫长忙跪下行了礼，而后起身。

“怎么？本王让大人起来了？”夜玄庭笑道，声音温雅，吐出的话却让府卫长不寒而栗。

府卫长急忙跪下。

“哟，这么乖，本王让大人跪下大人便跪，是不是，想投靠本王啊？”

夜玄庭温笑着，透过珠帘隐约可见府卫长微微颤抖着的身影。

这一顶帽子扣在头上，若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毕竟，明怀王，是站在太子一方的，而府卫长，是明怀王的亲信。

“怎么又不说话了？可是觉着自行惭秽，不配与本王说话，还是说……是断了舌头？嗯？”此刻的夜玄庭，眉角轻微上挑，眸中带了三分戏谑，七分冷酷，疏狂傲慢。

“殿下戏言。小人失礼……”

话未说尽，便听夜玄庭厉声道：“你也知你失礼！为何不认错？！”

“小人……”府卫长还想说什么，但夜玄庭却不给他机会。

“罢了罢了，本王今日乏了，便不治你罪了，不过，这条学不会说话的舌头，得留下！”

夜玄庭眸中寒光一闪，掀起了滔天杀意。

沉烨刀快，不过一瞬的功夫，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便掉在了地上，脏了一片地。

府卫长后知后觉，疼得嗷嗷叫，在地上翻滚着，也顾不得夜玄庭在场。

“啧！真脏，犯了本王的忌讳，头颅给明怀王送去吧，就算是，本王归京之后的，第一份大礼吧……”

夜玄庭嫌弃地说着，哪还有方才令人心惊的模样。

目光无意一抬，却看见了门边傻站着的小姑娘，那小脸上，尽是惊恐。

夜玄庭心里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