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晴从来不知道教学是一件这么费劲的事。
韩筱晴啊,等等!夏日椰林的椰汁要最后放!先让朗姆和菠萝汁混合均匀!
见习酒保A哦哦,好的,不好意思……
韩筱晴你也等等!黄金马天尼要认真摇,多摇一会儿!
见习酒保B啊,好的!谢谢韩小姐!
韩筱晴别忙着做三号桌的金菲士了,一会儿我来处理,你不会挨骂的!
见习酒保C……这样啊,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做夏日椰林!
直到今天筱晴才知道,并不是自己亲身示范了,别人就能很快学会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错觉呢?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有个人教她东西,而她总是一学就会吧。
那段记忆模糊的地方也很多,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当时她大概才七岁,可能都还不到。
她还记得,自己正在家里的池塘边用沙子涂涂划划,却突然有个小男孩从树上爬了下来——
boy不对,那个字不是这样写的!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用和她一样稚嫩的声音叫唤着。
韩筱晴-幼年你是谁?
她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吓了一跳。
boy我!我是你的老师!
小男孩看起来也有些紧张。
韩筱晴-幼年你骗人!老师是……大人!
boy老师有很多!小孩也可以是老师!
她的小脑袋瓜子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愣愣地站在阳光下,任由蝴蝶在附近飞来飞去。
韩筱晴-幼年那……你要干嘛?
boy我,我要说!你写错了!‘树’字中间没有一点的,那一点在右边!
韩筱晴-幼年啊……真的吗?
说着,她捡起树枝重新在旁边写了一个‘树’字。
韩筱晴-幼年是这样吗?
小男孩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这次她写的字无可挑剔,对此他显然有些懊恼,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使劲揉揉头发。
boy可是……只会写‘树’字还不够,你会写‘枝’字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好像有什么事物让他非常在意似的。
韩筱晴-幼年不……不会……
小男孩一听这话,立即两眼放光。
boy哈哈,不会写吧?来,我教你!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师!
小男孩满脸堆笑地写下一个‘枝’字,鼻子一副要翘上天的架势,谁知筱晴只看了一眼,就写出了一个更工整的‘枝’字。
韩筱晴-幼年是这样吗?
boy什么……?原来你会写这个字啊!
韩筱晴-幼年不会啊……刚才看了你写的才会。
boy你骗人!哪有一看就会的!
boy那……那你会写‘根’字吗?
韩筱晴-幼年啊……不会……
于是,小男孩懊恼而不甘地捡起树枝,又写下了一个‘根’字。
boy来,你写一个!
筱晴看了一眼他写的,马上又写出了一个更工整的‘根’字。小男孩见状,顿时又羞又恼。
boy你……你怎么又骗人呢!你明明会写这个字!
筱晴不知道他为什么气得满脸通红,自己明明没有骗人啊!写字这种事情……一看就会不是应该的吗?
韩筱晴-幼年我没骗人,我……我真的不会啊!
她也有点急了,以至于明亮的大眼睛里无法抑制地泛起了少许晶莹。
或许是看她眼圈有点红了,小男孩羞恼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boy那‘骗’字你会不会写?
韩筱晴-幼年不会……真的。
小男孩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才鼓起干劲、写出一个自认为很棒的‘骗’字。
boy怎么样,很复杂吧?不会写了吧?哼哼!
筱晴看了一下,确实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即动手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不会写,而是……
韩筱晴-幼年你会不会……写错了啊?
boy你说什么?!
韩筱晴-幼年左边那个,应该是马字吧,可是马字中间……好像没有一点。
韩筱晴-幼年是不是应该这样写啊?
说着,她自己用树枝写了个正确的‘骗’字出来。
boy你!你!不跟你玩了!
小男孩恼羞成怒,一把扔下树枝跑掉了。
筱晴凝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十分困惑。自己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为什么那个人会生气呢?
更让他疑惑的是,长大以后,母亲居然告诉他,那个小男孩是楚家少爷!
韩筱晴-高三妈,你是认真的吗?那个人……真的是楚河集团董事长楚文波的儿子?
韩母当然了!楚先生亲自带他儿子过来给你老爸庆祝生日,你忘啦?不过也是,这都十年了,乖女儿你不记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事实简直让筱晴感觉不可思议,如果当初的小男孩真是楚万流,那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位冰山冷少的?传说他当面骂过十几个女生是绿茶婊,可是……这根本不符合一个开朗男孩的成长轨迹啊!
在她眼里,楚万流就是个谜,在弄清楚这个谜的谜底之前,跟他结婚只会让她心里不踏实,所以说,墨墨的警告其实更像一根导火索。
她也不知道那次偶遇是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很强,反正在那之后,她学什么都特别快,摄影、写作、编撰、调酒……然而到她自己教导别人的时候,她就不怎么擅长了。也正是拜这一不足所致,现在她首先需要操心的并非楚万流,而是眼前这几杯“杂酒”到底能不能端上前台。
韩筱晴这……
见习酒保A……
见习酒保B……
见习酒保C……
见习酒保A真的很抱歉!我们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见习酒保B对不起!
见习酒保C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韩小姐!
筱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捂着额头轻叹一声,毕竟她也知道,这一切纯属无奈。
忽然,外面响起了几声怒吼,不过由于厨房大门的隔音效果较好,她并不能听清那几声怒吼的内容,直到月月开门进来,她才听见一句低沉的叫嚣:
“赶紧的!!给我快点!!”
韩筱晴天哪……谁啊?吵这么大声?
月月那些社畜的头头啦,唉,因为我们上酒慢,他不停地骂我们,连店长都被骂了!
月月你们弄好了吗,筱晴姐?我们这边得赶紧送酒过去了!
韩筱晴哦哦,好的,在这里……等等!
筱晴又打量了一下这些色泽黯淡的“高价良酒”,显而易见,她没得选,只能亲自上阵调和局面。
韩筱晴算了吧,月月,我和你一起把这些酒送过去。
自己这边出的问题,怎么能让月月她们当挨骂的替罪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