溵春醉004塞外漠北
漠北的黄沙一片接着一片,夹杂着青黄的草原看上去十分贫瘠。但美也是真的美,一望无际的辽阔,让人不由得激起一股豪情壮志。
“你家将军呢?”
穆珏来这也有些日子了,本以为他家的小丫头应该会很开心,但是事实截然相反。小丫头像根本不认识穆珏一样,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除了集合时能看见以外,其余时间一直在各种忙。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爷,您可省省吧。当初您亲自把人送回了沈家,还指望人家理你?”副将秦冬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要我说,就是贱呗!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又想要……哼,活该!”
穆珏抬手给他一个脑蹦儿,“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他叹着气,一脸的愁苦。“不是……她是女子,理应是要回家的啊,一直在我府上也不行啊。”
“切——沈将军是普通人吗?普通人能像沈将军一样武功高强?普通人能成女将军吗?”秦冬吃完饼子,把手上的渣舔完,“爷,你认了吧!你就是喜欢人家喜欢的要死不活好不好!”
穆珏来气,抬手又给了他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看见秦冬哼哼着跑远了,他才收了脸上混不羁的笑。
我才不喜欢呢!
他看着小丫头从出生到九岁,后来小丫头走了,他的阿缠走了。再次见面,她竟已成了杀手。
费尽心机把人从春江花月夜里捞出来,欠了小皇帝老大人情,甚至损了小皇帝的心腹——夜殿殿主:南怀殣。以至于不得不自己来前线去补人情债。
他对沈弥渡得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纵观情场游戏人间的锦侯疑惑了。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有属下来报:“元帅,敌军撤兵了!”穆珏随意的点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如今已近深秋,长狄再不退就得留下来过冬了。他想了想,吩咐道,“喂——去召集众将,就说本侯有要事宣布。”
其实穆珏的本意是打完就回,但是吧……现在小丫头不理他,他有点不甘心。所以也就答应了留守函谷关。
既然留守了,那此处在未来很久都会是他的地盘,他是过惯了温香软玉的日子的,在这荒凉边塞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改,必须改!
“通商?不可!我等与长狄是死敌,怎可互相通商呢?!”
“谁告诉你是友好通商了?”穆珏懒洋洋的移在主帅的椅子上。“呐,往年但凭来我大越抢掠,他们就能抢个够本,支撑到来年不是问题。”
这句话说完,众将都低下了头。
没办法,这是事实。
“哼……我们边境向来是在给敌人送粮食,怎么就不许我们收点利息了?”穆珏手里的珠串儿转来转去,“我问你们,今年他们抢到粮食没有?”
“这……多亏元帅……没有。”
“这不就结了?今年冬天他们势必不好过,但是我们也没好到哪去。”
“两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军备上的差异。沈将军,你来告诉我,我们与长狄在军备方面最大的劣势是什么?”穆珏看着沈弥渡,半年不见,小丫头越发漂亮了。而且不是那种温室的花,而是生长在原野上的,那一朵芍药。
“是马匹!”沈弥渡不假思索道。
实际上这也是每一任守将都要面临的问题,这个劣势决定了守军在面对长狄时总是被动的挨打。
长狄民风剽悍,族人善骑射。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像极了蝗虫,打完就跑。中土缺少草原,马一般要依赖漠北小氏族的货源。漠北在畜牧业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其中犹以长狄的马最为矫健。
“所以啊——漠北总来我们这儿打秋风,就不行我们去撸羊毛吗?”穆珏这才抛出了重头戏。
“撸羊毛?”沈弥渡的眼神越来越亮。“是了!明明最好的马匹就在眼前,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用最好的?”
“沈将军,我们是天朝上国,怎么能学蛮夷那劫掠之术呢?”
“格老子的,那狗屁玩意儿杀了我们多少百姓,抢他几头马怎么了?还是说,老宋,你不想有一匹宝马?”
想,怎么不想!天知道作战的时候他多羡慕长狄那些宝马。
“元帅,将军!你们有所不知,长狄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就算是抢了来,敌军一声哨,马就全跑了!”
“笨!谁说本侯要去抢了?谁说一定要马了?”穆珏抬手,“都坐下!”
房间内瞬间一片安静。
“宋将军说的对啊!我们是文明人,不做也做不来强盗的行径。所以,我们友好的与其交流。派遣商队,去长狄王庭内走一遭。”
“就说我们想吃羊肉,要买羊!大批得买,狠狠地宰他一顿!当然我们也不亏了他们,粮食丝绸茶叶……要什么给什么,以物易物。”
“妙啊!长此一来,长狄百姓想要过得好,就会大批的养羊,牛也成。反正中土缺耕牛,牛进了门,他再吹哨,听不见也白搭。至于边塞的……都进了肚子里,谁还应他!”一个脑子活络的文官瞬间想明白了,双眼发亮,口中念念有词,“羊肉啊!肉啊!”
他这一念,在场的都咽起了口水。
“通商的时候态度好一点,给他们的货物精巧些,这御马之术自然手到擒来!”几个文官都笑着,激动极了。
穆珏满意的望着准备大展身手的众人,“很好。你们切记,今儿个除了这门,对外只需提我们想吃肉,所以托人买,其余的就烂死在肚子里!要是走漏了消息,在场的包括本侯,一律诛九族!”
穆珏环视一周,脸上浮现出戾气来。“皇上亲自过问此事,想死的,别连累我们!”
“是!”
“好了,走吧!沈将军留下。”
沈弥渡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语气冷硬,“元帅找我何事?”
“丫头,你还生气啊?”
“元帅说笑了。我与元帅素不相识,又怎会生气。”女子绷着脸,一字一句的对穆珏说。
不过是,伤透了心罢了。
“别这样呀,丫头。你好歹理一理我,啊?”穆珏神色少有的柔和,主动低头去哄她。“没经过你同意把你送回沈家是我不对。这样,你看我怎么赔,你才会原谅我?
“元帅位高权重,卑职不敢。”
“沈弥渡,你再这样,我我我……我生气了啊!”穆珏提高了声音看向沈弥渡,对方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真生气了啊?我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元帅说罢,军棍还是戒鞭,五十还是一百,您说,我受着,绝无二话。”
“你——好啊!好啊!你长能耐了是吧,啊!?穆缠,你好样的!”穆珏气的脸红脖子粗,倔脾气一上来,三两下就把沈弥渡扛起来了。“你不是要惩罚吗?本侯罚你被本侯暖床,服侍本侯!如何?”
沈弥渡叹了口气,眼中尽是讽刺。“穆端钰,不是所有人都要一辈子无条件的顺从你的,从前我顺着你哄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她点了穆珏的麻穴,像一条鱼一样滑了下来。
“你明白么?我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在我眼里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所以,我也没有义务在顺着你了。”
一身男式锦袍的女孩不过十八岁。姜黄色的半旧袍子用料粗糙。但仍旧掩饰不住少女脸上经历了刀剑风霜后,那绽开了的艳丽。
犹如一株长在沙漠里的红色芍药,以鲜血和杀伐浇筑出钢铁一般的意志。
那么耀眼,映着夕阳余晖,让穆珏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金光中的少女粲然一笑,抬手给了穆珏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也打在他心上。
打散他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旖旎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