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极为用力,结结实实地在谢俞白皙的脸上印下了鲜红掌印。
“庸医!还我儿子的命!那是我唯一的儿子!”
情绪失控的中年妇女血红着眼睛大吼。
周围的护士和医生立刻围上来,阻止混乱进一步升级。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
“谢医生!你没事吧?!”
………
连续在急救室待了三个小时本就已经精疲力尽,挨了这一巴掌后,谢俞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后退两步浑身脱力,像失去支撑的木偶般向后倾倒。
“小朋友!”
一双熟悉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他,贺朝焦急的声音落入他耳中,把他从混沌中拉回清醒。
是下班时间,贺朝来给他送饭了,正好撞上这一幕。
谢俞的眼眶忽然就泛了红。
自己现在居然累得想哭……真是没出息透了。
“哥……”
谢俞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贺朝的回应:
“我在,放心。”
贺朝拥住谢俞略显单薄的身体,心疼地低头看着他脸上的掌印,再抬眼看向那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她凄厉的控诉声轻易压过了谢俞同事的劝阻声:
“庸医!我儿子明明还有救!为什么?!他还那么年轻!你还我儿子的命!”
看这样子,贺朝已经差不多猜到个大概,医闹他并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谢俞会碰到。
啧,要是学生时代,谢俞已经一拳头让这个人闭嘴了,哪还会给机会闹事。
“闹够了没有?”
确定谢俞没有受其他伤,贺朝放开他走到那个妇女面前,不耐烦地道。
“你是谁?!那个庸医的朋友?!”
中年妇女恶狠狠地看着他,贺朝啧了一声,把自己学过的法律条款连带着赔偿条款背出来,冷冷道:
“说吧,赔得起多少。”
敢打小朋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敲诈(划掉)。
“你什么意思?!他没救活我儿子还要我赔钱?!”
那妇女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一时间停下哭诉呆了。
“医闹违法你不知道吗?还动手打人,罪加一等,你想牢底坐穿我又不会拦着。”
贺朝料定这个妇女没什么法律常识,恐吓起来毫无压力。谢俞看着他有些嚣张跋扈的背影,虽然脸上还在隐隐作痛,却还是扯着嘴角笑了。
这家伙,还是不按常理出牌。
经过贺朝一番被正经律师听到会气得心肌梗塞的说教,那个妇女放弃了继续胡搅蛮缠,被几个护士安抚着带走去了院长办公室。
谢俞脸上的掌印经过处理淡了下去,但还是肉眼可见。
贺朝表示自己刚刚怎么就忍住没打那个女的一巴掌呢?!
“小朋友还是不高兴吗?”
贺朝把保温盒打开,谢俞拿起筷子看了一眼那还热气腾腾的饭菜,却着实没有什么食欲。
“还在自责?”
办公室里现在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贺朝自然地伸出手揉了揉谢俞柔软的头发,垂眸看着他:
“我问过你们主任了,那个男人送来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机,没救回来……不怪你。虽然我不懂医学,但是我也知道,医治不死病,该死还得死。”
尽管贺朝这安慰着实没有情商,谢俞却意外地释然了些,他下筷夹了一筷子菜,刚送进嘴里,又听到贺朝自言自语般道:
“要是那个女的知道你主动征战过武汉,看她还敢不敢说你庸医。”
说完,他抬眼笑着看谢俞,声音温柔:
“我的小朋友怎么可能是庸医,你可是英雄。”
他的话,让谢俞恍惚又想起了那个春天,自己摘下了口罩,尽情呼吸寒冬过后的清新空气。
疫情结束后,贺朝到武汉接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家小朋友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他并不打扰,骄傲地混在人群里围观,顺便打量一下谢俞有无变化。
啧……好像瘦了好多。看样子得花点时间才能喂胖。
谢俞神情冷淡,但颜值高得让人完全不介意他的冷。记者举着话筒殷勤提问,他回答得严谨官方,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疫情结束后,您最想做什么?”
谢俞愣了一下,脸上的冷淡褪下,一丝笑意染上那张脸:
“我最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告诉他,春天来了。”
贺朝忽然就傻了,盯着谢俞的笑容,脑子就一句话循环播放。
他家小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采访结束后,谢俞又在办公室忙活了一会儿,无意间转身就看到贺朝站在了门口。
贺朝并不答话,而是快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展开双臂就紧紧抱住了他:
“小朋友,我想死你了。”
按照平时情况谢俞会马上回一句那你死呗,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他听得出贺朝话里沉甸甸的思念,只是回抱住他,轻声道:
“我也是。”
“哥,春天来了。”
……
“小朋友在想什么呢?不对啊,你只可能想我,毕竟你认识的人里面就我最帅。”
贺朝的声音再次把谢俞从渺远的思绪里拉回,他抬头看着贺朝,忽然起身到他面前,双手捧着人脸。
“小朋友,打我的话回家打行吗?”贺朝快速瞥了一眼办公室关好的门,“就算现在没人看到也…!”
谢俞主动亲了他。
“哥,谢谢。”
谢谢一直以来的陪伴。
贺朝双手拥住谢俞的腰,正想加深这个吻,谢俞先放开了他,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回家再说。”
“……好。”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