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好像响了，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蒋丞知道，顾飞回来了。
“丞哥。”顾飞放好鞋走了进来
“二淼呢？”他瞅了瞅坐在书桌前翻看法案的蒋丞，又四处望了望，顾淼不在。
蒋丞伸了个懒腰，摘了眼镜向顾飞走去，一把抱住了他，头在他颈窝儿里嗅来嗅去，还轻轻咬了几口那个牙印纹身。“男朋友，一回来就找妹妹啊。”
顾飞有些哭笑不得，“丞哥吃醋啦？”
蒋丞没理他，径直朝沙发走去。“她出去找俱乐部的人玩滑板去了。”
“哎我说丞哥，都七年了，二淼的醋还没吃够啊。”顾飞笑着进了厨房。
“顾飞。”
“嗯。”
顾飞听着蒋丞语气不太对劲，又从厨房退了出来，靠着他坐在沙发上。
“咱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蒋丞先开了口。
“是啊，都七年了。”顾飞也跟着应和，他不知道蒋丞今天是抽风了还是怎么。
“你痒么？”
“痒？”顾飞有点懵了。
“就是七年之痒。”蒋丞翻了翻茶几，没有找到香烟和火机。
“啊 当然不会。”顾飞还在琢磨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好像痒了。”蒋丞闭上了眼睛，向后仰去。“刚才咬你都没感觉了。”
“丞哥你咋了，要是……不行了就直说吧，大不了后半辈子我来压你。”
“操……”蒋丞有点懒得睁眼瞧他了。“说正经的呢，我感觉，我是不是，有点……”
“就是不喜欢我了？”顾飞挑了挑眉，打断了他的话。
“嗯，操……”
“文明点，丞哥，好歹也是律师，以身作则啊。”顾飞又起身笑着回了厨房。
关了门，顾飞没有再刻意维持笑容。跟蒋丞过的像个只会哭唧唧的女人一样，都没了前钢厂小霸王的风范了，他想。
可他还是难过。
他不明白本来好好的蒋丞怎么了，心思细腻如他却也如何都想不懂。
客厅内，终于找到了烟的蒋丞正吞云吐雾中。他和顾飞在一起后应该很久没碰过这玩意了，顾淼不喜欢闻。
蒋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顾飞回来第一时间询问顾淼的时候，好像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真他妈小心眼啊，他想。
顾淼，顾淼，顾淼。好像他和顾飞在一起之后除了亲亲抱抱剩下的中心全是这个名字了。他也不是不喜欢顾淼，就是，不喜欢顾飞老围着顾淼转，都看不见他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举怎么的。
为什么刚才要对顾飞说那种话，他问自己，明明碰到顾飞的那一刻只想把他扔床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可后来为什么要那样说，他不知道。
“丞哥，吃饭了。”顾飞的言语中揶揄了几乎微不可闻的无奈与疲惫，可正在放空的蒋丞没有发现。
他掐了烟，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丞哥，你先吃吧，我去接顾淼。”顾飞边摘围裙边说。
“嗯。”明明顾飞穿着围裙的样子那么美好想日，自己却只挤出了这一个字。一定是疯了，他想。
顾飞走了，蒋丞没有心思吃下去。胃有点痛了，想吐。
一阵干呕后蒋丞意识到自己好像太颓了，不行，要振作起来，他的兔飞还要和小姨子一起回来呢，见到他这样怎么能行。
操，小姨子，又是顾淼。
蒋丞干脆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起了头。
真冷啊，顾飞想。他也不明白大冷天的为什么要跑出来。是的，他骗了蒋丞，他根本没有去接顾淼。
是不是已经没有感情了，他在努力思索着。
怎么会没有，他忆起了那些日常的点滴。
操，顾飞你真他妈疯了。
“丞哥，我是不是说过，我能站多久就多久。”
“丞哥，我好像，站不下去了，该走了。”
“丞哥，顾淼我接走了，我们要走了。”
我操。蒋丞看到顾飞发来的短信后瞬间弹坐了起来，顾不上换鞋子扯了件外套就赶紧奔了出去。
去哪，该去哪。外面寒冷的空气让蒋丞的头脑清明了些。舍去惊怒后，他迷茫了。
蒋丞掏出手机，手指在那个号码上犹豫不决。打了也没什么用，顾飞是不会接的，他那么犟，那么有想法。这点蒋丞心知肚明。
绝望，在这二十五年中蒋丞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滋味。他呆呆地站着雪地中，手中紧紧握着手机，任凭只穿着家居拖鞋的双脚冻到发紫。这脚这么不管事，连该跑去哪也不知道，废了算了。他想。
妈的，蒋丞你可真废物。
他蹲下了，双手使劲合拢自己，生怕感知不到自己还存在着了。
昏暗的路灯下，缩起来的人开始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出，蒋丞哭了。可是没有顾飞来说丞哥是哭包了，他自暴自弃地想。
真是再坏不过。
突然，蒋丞在自己的混乱中感觉到被重重踢了一脚。他一下子火了，起身抡起一拳就要砸上。
但拳头在半空中突然硬生生停住了，像是冻结住了。
“丞哥，我等你半天了也没来个电话。”
“丞哥，还好拳头没落在我脸上啊，不然我可就真走了。”
“丞哥，我真的，还是很他妈喜欢你啊，我离不开，只能站在那，即使你不需要我了。”
“丞哥……”
顾飞已经热泪盈眶，这是蒋丞第三次见他哭。以后不会了，蒋丞这样想。
“丞哥，抱。”顾飞展开双臂，亦如当年那般。
“操。”这时候还能冷静就太他妈不是人了。蒋丞一个伸手就将顾飞重重揽到怀里，尽平生之力紧紧锢住了他。
“丞哥错了。”蒋丞的声音有些嘶哑了，还混着哭腔。
“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丞哥是好孩子。那好孩子丞哥能不能先放开快被勒死的顾飞老师啊。”
“操。”蒋丞笑了。“别拿你教育小学生的老师做派来说我。”他放轻了力气，却还不肯松开。
“丞哥，以后还痒么。”
“不痒了，以后我哪痒你打哪。”
“不愧是丞哥，真狠。”顾飞笑得虎牙星子都露出来了。
一时间两人都在笑。
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互指着对方笑得欠揍。真好。
“走吧，丞哥，该回家了。”
“走。”
“丞哥，我爱你。”
“顾飞，丞哥也爱你。”
“太他妈肉麻了。”
“是啊，丞哥要麻你一辈子。”
那对并肩的背影后，散着温暖的桔黄路灯映着雪地上两人的足迹，真实而又迷人。
顾飞，蒋丞，跟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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