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相遇,是一切悲伤的开始
高考后,罗淅也没有打算去打听唐逸泽的消息。去学校的前一晚,罗淅拨通了唐逸泽的号码,但是听筒里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她,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抛弃它了。挂断电话,犹豫了好久,罗淅最终还是删了这个号码。
两天后,罗淅独自提着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站在茫茫人海中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有人叫她的名字,罗淅顺着声源看去,找到了来接自己的人,蒋蓉。她跟杜思贤一起来的,就站在罗淅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年不见,她长得越发漂亮,穿着白色长裙和一双白鞋子,与身旁玉树临风的杜思贤十分般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唐逸泽会来找蒋蓉。”罗淅拿出了手机给我看她大学时候的学校。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她:“那么你是,猜对了?”
罗淅点头,笑着说,我怎么可以这么了解他呢。
那天,唐逸泽几乎是冲到罗淅身旁的。罗淅还在跟蒋蓉讲话,一道身影突然冲过来,拉着罗淅就跑。待罗淅镇定下来,看清了拽着自己的是唐逸泽,便用力甩开他的手,客气地说:“同学,我认识你吗?”
“罗淅,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唐逸泽还喘息着,却丝毫不给罗淅走开的机会。
罗淅拨弄了一下头发,嘲讽地笑着说:“就允许你来这所学校?”
唐逸泽愤怒地瞪着她,说:“我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所以呢?”罗淅也看着他。半晌,罗淅先开口说:“唐逸泽,我还是想说,你喜欢蒋蓉是你的事,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能阻止你去喜欢蒋蓉,同样,你也无法阻止我去喜欢你,甚至是……爱你。”说完,还没等到唐逸泽的答复,罗淅就拖着行李箱返回去找蒋蓉。
晚上,蒋蓉和杜思贤提出要带罗淅去逛街,让她尽早熟悉要生活的地方。走在路上,蒋蓉和杜思贤的亲密举止刺痛了罗淅的双眼,罗淅突然就想到了唐逸泽。趁着杜思贤去给她们买果汁的空档,罗淅捏着衣角,问蒋蓉:“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唐逸泽,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的是杜思贤?”
碰巧杜思贤买完果汁回来,听到了罗淅的话,不以为然地说:“不然你以为呢,蓉蓉一直都不喜欢他啊,当时答应他只是跟他玩玩而已,根本没有上心。”
“那几年前蒋蓉姐被挟持呢,是你们演的戏?”罗淅又问。
“是啊。”杜思贤很大方地承认了。
罗淅愤怒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看了半天,说:“你们真让人恶心,真让人害怕!”随后,罗淅哭着跑回学校,一口气跑到了男生宿舍楼下,站在下面大叫唐逸泽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罗淅叫了那么久,窗户上几乎趴满了人,但是唐逸泽就是不出来。也许是受不了罗淅的叫喊,唐逸泽还是走下楼,看见罗淅,拨了拨半湿的头发,问,“有事?”
“唐逸泽,你不要再喜欢蒋蓉了好不好,她一直都在欺骗你,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之前的挟持也是她找杜思贤演的一场戏而已,你自始至终都在被欺骗。”罗淅拽着唐逸泽的衣角,流着泪说。
唐逸泽看着她,没说话。好半天,拉开拽着自己衣角的罗淅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罗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唐逸泽,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之后,罗淅没有再见过唐逸泽,不是因为她没注意,而是因为唐逸泽躲着她。
“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一个人诚心想要躲着你,你根本不可能遇见他。”罗淅站在窗前,俯视楼下。
一直到大二的时候,他们才相遇,是唐逸泽主动来找罗淅的。
见到罗淅,他一开口,罗淅就转身离开。唐逸泽一把拉住她,焦急地说:“罗淅,你别这样,她不也算是你的朋友吗?她失恋了,又失踪,你不应该去找她吗?”
罗淅奋力甩开他的手,说:“一个人失联到达二十四个小时,公安局才立失踪案,这点常识你不会不懂吧。而且,喜欢蒋蓉的是你又不是我,她跟杜思贤只是吵架而已并不是分手,你未免把杜思贤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想得太低了吧。”
这一段对话,成了他们青春时期的最后一次对话,也成了他们后来无法跨越的鸿沟。后来的日子,即使遇见了也会装作不认识,然后擦肩而过。罗淅不再追逐唐逸泽,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直到毕业,罗淅去了邻城实习,又遇见唐逸泽。
唐逸泽是合作公司的实习生,来罗淅的公司考察,看到罗淅,很自然地装作不认识。聚餐结束,罗淅在车站等末班车,看见唐逸泽也走过来,罗淅挪了几步,想用灯箱遮住自己。
“罗淅,你不要躲了,我看到你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唐逸泽站在灯箱的另一头,看着路边不太明亮的路灯。
罗淅没有靠近他,只是开口:“有事?”
“别躲着我了。”是用祈使句的语气。
罗淅没有回答他,正好公交车来了,门一开罗淅就冲上去,站在门口,说:“不是我躲着你,是你自己不想看见我。”说完,车门“啪”关上了。罗淅坐在最后,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唐逸泽站在灯箱前寂寥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因为两家公司打算长期合作,总少不了两人经常见面,但是却不说话,即便是工作上的问题,罗淅也尽量避开。罗淅的同事霍鑫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这样,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问她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罗淅摇了摇头,晚上回到俩人合租的公寓,罗淅才把自己和唐逸泽的事告诉她。霍鑫是个直性子的女孩,听完俩人的故事之后每次遇见唐逸泽总拉着罗淅离得远远的。
“当时霍鑫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那种男人,说实话,我也想知道。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理由的啊,只在于是不是对的人吧。”
“而偏偏,他对于我来说,是个错误。”
我指了指窗外,问:“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
她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为了躲他啊。”
唐逸泽最终还是没能等到蒋蓉,听说蒋蓉和杜思贤一毕业就去了杜氏集团。唐逸泽也不是不知道,他早就听说了杜思贤家世不凡,蒋蓉怎么可能放着大少爷不爱去跟一个月薪只够交房租的小职员在一起呢?
故事的转折,是一次晚餐。也不算是晚餐,只是某个晚上罗淅突然想去楼下吃烧烤,而霍鑫刚好出差去了,她只好独自前往。刚刚坐定,罗淅就看见了一个人喝酒的唐逸泽。
罗淅走过去抢了他的酒瓶,唐逸泽抬头,看着她,突然笑起来:“一个人?霍鑫不在啊。”
罗淅冲他叫了句“不用你管”,然后走开,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掏出手机假装看微博。
见罗淅如此冷漠,唐逸泽也不恼,也干坐着,直到罗淅提着打包好的东西往回走时,她才开口:“你家离这儿挺远的吧,早点回去吧,以后别大老远跑来喝酒了,万一出什么事谁负责?”
唐逸泽起身一把拽住罗淅,问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罗淅甩开他的手,“是提醒。”
那天晚上之后,无论罗淅在哪里,都会遇到唐逸泽。霍鑫出差回来,很是惊奇,但是她并不认为罗淅不愿意看见唐逸泽。
到底罗淅还是爱他的,还没一周,罗淅就问唐逸泽有什么目的,唐逸泽笑起来,说:“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追你啊。”
唐逸泽话一出口,罗淅的心就立刻加速跳动,很想一口答应下来,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可两天后,罗淅还是成为了唐逸泽的女朋友。霍鑫劝过她,罗淅只是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又开始说唐逸泽对她的好。
“我不想让霍鑫看出我内心的惧怕,我想让她认为唐逸泽是爱我的,让她认为唐逸泽已经放下了蒋蓉。可是我越刻意地去掩饰,真相就暴露得越快。”罗淅捂住了眼睛。
罗淅跟唐逸泽在一起还没多久,一天晚上,罗淅刚从浴室出来,霍鑫就朝她挤眉弄眼,说:“你家老唐又打电话来了,估计又是想你了,快回他一个。”
罗淅假装瞪她一眼,笑嘻嘻地给唐逸泽回电话。刚接通,罗淅还没开口,唐逸泽就说:“快来医院,蒋蓉出事了。”说完,还不等罗淅回答,唐逸泽就挂了电话。
愣了好久,霍鑫一脸担忧地晃了晃罗淅的手臂,罗淅清醒过来,换了衣服就往外走。彼时正值严冬,头发还湿漉漉的罗淅顶着寒风走了好久也没打到车,索性朝医院跑。到了医院,问清楚病房号罗淅赶紧赶过去,推开门,看见蒋蓉正偎在唐逸泽怀里哭。
跑了一路本该热得厉害的罗淅,此时却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刚准备退出病房,还没关上门,就昏了过去。
罗淅醒来后,没有在她病床旁看到男朋友唐逸泽,而是看见一脸担忧的好友霍鑫。
还不等罗淅开口问唐逸泽在哪,病房的门被人打开,唐逸泽走进来。霍鑫瞪了唐逸泽一眼,愤愤地起身走出病房,经过唐逸泽时,霍鑫狠狠地说:“渣男,真恶心!”说完,打开门走出去。
唐逸泽没有坐,罗淅也没有请他坐,俩人一直僵持着。似乎是犹豫了好久,唐逸泽才开口:“蒋蓉跟杜思贤分手了,因为杜思贤说她异性朋友太多,真是好笑,这是什么破理由!”见罗淅没说话,唐逸泽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蒋蓉来找我的时候,出了车祸,她也没有熟人,所以我……”
“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想知道,唐逸泽,你有没有爱过我?”罗淅仰着脸看他,没有任何的表情。
最终,唐逸泽缓缓道:“对不起,罗淅,我们分手吧。”
“好。”罗淅平静地回答他,平静得让唐逸泽都害怕。
出院后,罗淅悄悄辞了工作,又回到公寓收拾好东西,才打电话告诉霍鑫要离开的事。霍鑫正好出差,还没来得及劝她,她就已经离开了。
“所以,你来了我这儿?”我给茶杯续上水,问她。
罗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