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钟琳琳和肖奈走出隐蔽地的时候，才发现，只一会儿的时间，时态已经很严重了，六号公馆还是郊区，远处一条延伸进黑暗的公路，在昏暗的路灯下，有无数的丧尸，像蚁潮一样从路旁的草丛里爬上来，衣衫褴褛，目无神采。

像一群找不到回家之路的游魂，但却是如今还没有被侵袭的人类的噩梦。

钟琳琳拉着肖奈东躲西藏，走的是游击队的路子，肖奈都不知道她哪里知道那么些小路、近路，避过了不少丧尸。但就在他们闷头奔跑的时候，外头的尖叫声、哭号声、以及血肉被啃食的恐怖撕咬和吞噬声，让肖奈恐慌之际，又从心底升起一股空茫和悲凉。

钟琳琳一直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了他手心蔓延开的潮湿和冰冷，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轻易地看出了他的恐慌。她舔一舔嘴唇，最终还是宽慰了他一句：

钟琳琳别怕。等出了这条街，找到车，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肖奈能逃得出去吗？

钟琳琳回过头目视前方，坚定的嗓音驱散了肖奈心里的阴霾：

钟琳琳一定能。

感受着手心里包裹的温暖和人气儿，肖奈突然说：

肖奈如果要死，我能不和你死在一起吗？

钟琳琳顿了下，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口刚刚没忍住心软的自己。

她不知道肖奈心里想的是：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宁愿你能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升起这种想法，明明这个女人刚刚算计了自己，让他再也无颜面对他的女朋友；可在这种致命环境中，理智和判断已然溃散，他唯一能听从的只有自己心里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气势汹汹又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来自手里的温暖，还是女人坚定的嗓音，至少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钟琳琳。

他们都还是大学生。都还是最青春年少的模样——至少从外表上来说。年轻的男孩和女孩手牵着手，奔跑着跨过暗沟和污水滩，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和裙摆，温暖与困顿交织。

然而这一路虽说有惊无险，但从六号公馆到通往市里的唯一一条公路，必须经过一片无遮无拦的大面积裸地，不是他们不想走，钟琳琳探头一看，那片裸地上已经站满了丧尸。

他们这样过去就是找死。

钟琳琳把头伸了回来，肖奈被她堵在身后，什么也看不见，就问：

肖奈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钟琳琳把外头的情形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总结：

钟琳琳现在贸贸然过去，就是找死。

肖奈那怎么办？

钟琳琳想了想，突然转头拉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肖奈不知所以，问：

肖奈干什么去？

钟琳琳跑地飞快，嗓子眼儿里堵着急促的气音：

钟琳琳你会不会开车？

肖奈我驾龄都好几年了……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他们跑的很快，目的地又并不遥远，钟琳琳一个刹车，肖奈被她拖得一个趔趄，连忙手忙脚乱地压住裙子——惯性使碎花裙摆飞扬起来，差点走光。

钟琳琳根本没有心情看他的内裤，她直视着面前的场景，说：

钟琳琳我们开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