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宫宴···
皇上坐于最高处,身边事皇太后和皇后,三人脸上都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却也不失威仪;殿内,鸣钟击磬,丝竹悦耳,舞女们或媚眼如丝,或小腰勾人,衣袖翩飞,比起半年前太后的寿辰,今日之事,又庄重辉煌了不少。
不过半年,大煜的国力又强盛了不少,这场寿宴很喜庆,很热闹,各国王子或使者均是笑开了脸,一箩筐的吉祥话。
“苍国拓跋越祝大煜皇上与日月同寿,也祝大煜永世太平国泰民安。”
“苍国拓跋麒祝大煜皇上与日月同寿,也祝大煜永世太平国泰民安。”
皇帝微微一笑:“两位王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皇上脸上的神情很是满意,只以为这一次,拓跋越行了跪拜之礼,没有一丝懈怠。
“大煜人杰地灵,疆土辽阔,苍国自知凭什么寿礼,于大煜都不过是平凡之物,所以也只是准备了最为稀疏平常的黄金千两和牲畜百匹,还望皇帝不要嫌弃。”
“二王子有此真心,朕很是欣慰。”
“此次祝寿,本王子也是带着诚心来的。”
“哦?是何诚心?”
拓跋越再次掀袍跪地:“求与大煜结成秦晋之好,同进于退,苍国愿永世敬大煜为尊,臣服于大煜盛世。”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然而皇上的神情丝毫未变,显然早知如此,我饮尽杯中酒,心中不以为然,长公主心有所属,小公主年幼,怎么都不适合和亲之路。
“二王子想娶朕的哪位公主?”
“两位公主都是尊贵无比,本王子也不忍心让她们远嫁异乡。”
“其实本王子只是来向大煜表明我的诚心和决心,至于是哪位公主,是怎么来的公主,这些都不重要。”
皇上眼中笑意散开:“二王子此话当真?”
“三座城池做聘礼,只求抱得美人归。”
皇上拍案而起:“好,那朕就牵个线,你看这位姑娘如何?”
我大惊:“我!”
拓跋越看了过来,笑意扩大:“这不是上次在太后寿辰上,震惊四座的姑娘吗?这么好的姑娘,皇帝舍得让我带回苍国?”
“君无戏言,你若愿意,我现在便下旨,封她为公主。”
拓跋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本王子乐意至极。”
“很好,江婧年听旨。”
我怒目:“皇上!民女不愿外嫁!”
“所以你要抗旨?”
江瑞卿慌忙下跪请罪:“皇···皇上恕罪,小女···并非此意。”
皇帝看了一眼江瑞卿又看向我:“朕封你为公主,另将你父亲提为正二品。”
“皇上,为何是民女?”
“因为这寿辰上的官家小姐,朕对你的印象最深,你算得上闺阁女子中数得上的人才,配得上公主,远嫁他国也不会辱没我大煜的名声。”皇上的嘴角依旧带笑,眼神却越发的冰冷,显然失了几分耐心。
“皇上,此事由不得民女选择,您要民女嫁,民女便只能嫁,是吗?”
“倒是个有胆识的人,朕欣赏,便多给你些特权,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正好你的祖母和父亲都在,朕便问问他们的看法。若是应了,江爱卿明日便是正二品大员,江老夫人和江夫人的晧命也一起升了。”
江瑞卿喜笑颜开,磕头谢恩:“谢皇上仁爱,将此大恩赐于小女。”
我的心一寸寸的下坠,恍如冰窟,再难动弹。
“那么,江老夫人呢?”
江老夫人犹豫了片刻:“谢主隆恩,只是,老身有些舍不得这孙女。”
皇太后出声:“江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强留在身边,留来留去,倒留成了根,再者,封为公主是天大的喜事,江大人又连升几品,这江府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有如此强大的娘家,也有我们大煜作为后盾,你孙女嫁去苍国,是享福了。”
这半威胁半利诱的话,让江老夫人带着无奈和歉意望了我一眼,然后也对皇帝跪地谢恩了,我笔直地站着,看着伏地而跪的两个身影,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祖母,他们···他们在为我谢恩?
怨吗?不怨不恨。
我本就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没有什么好期待的,至少如此看重家族的江老夫人还愿意出头为了争取一番,也是足够了。
我木然的看着皇上,不只是跪地谢恩还是如何?
“傻姑娘,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喜从天降,你还小,得过几年,才能体会其中的好处呢,还不跪地谢恩?”
殿内不知燃的什么香,也不知喝的什么酒,我的脑子居然有些发晕,这是怎么了···我刚刚从陌夙宁的身份走出来,刚刚准备结束过去的一切大展身手,刚刚准备拼命赚银子拼命积攒力量,为自己为我娘的下半辈子去努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让我嫁到苍国去?
我不!我不!我绝不任人摆布!为何我要成为两国之间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到一紫一白两道身影走到大殿中央。
“皇兄,若是江姑娘愿意,此时才是锦上添花,美事一桩,现如今江姑娘不愿意,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大煜的天下江山,固若金汤,繁荣昌盛,何须什么强迫姑娘远嫁的联姻,简直是多此一举,更何况半年前,江姑娘狠狠戳了二王子的锐气,就这般嫁去苍国,难保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望皇上三思。”
“这便是远近闻名的秀王殿下吧,这般的器宇轩昂,果然是和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
这别有用心的话一出,皇上嘴角的笑淡了些,眸中深不可测。
“皇上,江姑娘乃是臣的救命恩人,若是江姑娘要远嫁,臣定当随行,祖父教过我,救命之恩,不可忘却,这份恩情,杜衡是生死不敢忘的,若皇上最后下旨赐婚,请将臣也放在和亲册中,谢过皇上了。”
皇上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右手紧紧的攒成拳头,放在膝前:“好啊,当真是十分好,我大煜有如此心系百姓的王爷,也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太医,当真是好极了,只是朕乃九五之尊,岂有戏言?且我也并非专制暴君,也当着众爱卿的面问过江府的意见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皇兄,你不可···”
“皇弟,你若这般想左右我的决定,这皇位就由你做吧。”整个大殿的气氛静到极致,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却大口呼吸也不敢,皇上这话是生生的乐正于渊置于一个大逆不道有心谋反的位置。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文臣武将外来使者均是一脸惶恐和震惊,就连乐正于渊本人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手中的折扇松松的垂了下来,眼睛睁开了又闭上,手掌攒紧了又松开。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乐正于渊,我想他的心是不是也被这句话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