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村长的女儿出生时被被村里的老祭司视为扫把星,想丢进河里溺死她。村长爱女心切,不惜花老本从一个贫苦多子的家庭中买下一个刚出生的女童替换自己的女儿。那个女孩儿被抛进河里时,村长的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一个外地来的男人阴差阳错下救了女孩,并把她带出了村,四处漂泊。她九岁时,男人无故失踪。从此,女孩的生活要多糟有多糟。
二
女孩儿的名字叫荨茸,就是此刻抱着我喊我“相公”的女人。
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我也是。天地良心,我不过是女扮男装上街玩玩儿,没有勾搭少女没有调戏姑娘,突然就冲出一个女人把我推进小巷里揉乱我和她的衣服头发,对着身后追她的人说到她是我的人,还喊我相公,问我什么时候成亲。我的天!我完全呆住了好嘛!难道是我的容颜太好?那也不对啊,没人说过我好看。……到底咋回事?
追她的人闻言都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我推开她,整理好衣服:“姑娘这是何意?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她斜着眼看我道:”知道,但女女总可以吧?”不等我接话,她又说:“别装了,说实话,我也是看出你是女的才决定找你演戏的。”末了还添一句:“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接着她请我到面馆吃面,讲了她的故事。
她最近才到余杭,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去了怀春楼。怀春楼我知道,两个月前刚刚建立的青楼,生意好到我都嫉妒。它只收美人,或者是美人胚子的小姑娘。怀春楼有三层,第一层全是普通妓女,第二层全是处女,价格不是一般的贵。第三层是全体员工的房间。
她被骗到怀春楼以后誓死不从,又怕他们对自己怎么样,只好先施个缓兵之计。她和怀春楼老鸨说好,她只在第二层侍候客人一夜,失身后就离开。她贼机灵了,瞅准时机就溜到街上,看见女扮男装的我硬是拉着我演了一出“失身戏”。现在她“没有”价值了,也就摆脱了怀春楼。
故事讲完了,她搁下筷子抹了抹嘴,把面钱放在桌子上,起身对我说:”走吧。”“走?去哪儿?”“去你家。”“哦,去我家……”哎慢着慢着,为毛去我家?
我看着她的脸,问:“为什么?”她十分自然地答到:“刚刚请你吃面的钱是我全部家当,如今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不去你家去哪儿?”你……我又没逼着你请我吃面,如今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与我何干?
可转念一想,人家也挺可怜的,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是个女娇娥,帮帮人家也无可厚非嘛。
可再转念一想,人家再怎么可怜也跟我没关系啊,我又没这个义务去照顾她,况且我也挺可怜的。
啊,天啊,我该怎么做?
三
舞台上的姑娘身着一袭红衣,没有音乐,她就随着自己心里的音乐翩翩起舞。舞姿动人,吸引了一大波观众。姑娘的嘴唇画得很红很红,鲜艳的像要滴出血来。舞蹈以她的一抹微笑结束,引起了一阵欢呼。
我瞅着舞台上的靓丽女子,心里却不大舒服。
她缓缓地退下舞台,走到我跟前,笑盈盈地说:“看啊夕紫,我帮你吸引了这么多潜在客户呢。”伊玄和芊芊走过来,冲我摇摇头。我看着眼前的姑娘:“是,但只是‘潜在’,根本没人愿意买我们的茶。”
唉,昨天把荨茸带回紫邪殿过夜,今早她说要报答我,便找了几个人搭了这个舞台,以她最拿手的舞姿帮紫邪殿招揽生意。可很明显,换汤不换药没什么作用,人们尝了一口之后都跑了,说茶太甜难以入口。怎么会呢,我就觉得甜甜的很好喝呀。
荨茸斜着眼看着我,问:“我可以留下么?”我不说话,因为我不太想答应。她这一跳舞,我有种妓院老鸨的感觉了。
她见我不说话,转过身:“得,我走。你可别后悔呀。”我低下头。
有些人,只能错过。
四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算算时间,荨茸应该走了,我这才拔腿奔回紫邪殿。
推开大门,芊芊她们已经在吃午饭了,居然不等我!慢着,桌子上有三个人,荨茸……也在。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抢先开口:“是芊芊和伊玄热情地留我住几天的,我以客人的身份待这儿,您不介意吧?”她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赶客人走吧,那也太有辱斯文了。
“不介意。”我拉过一条椅子坐下,“不过添套碗筷的事。”荨茸一本正经地说:“嘿,我可不是吃白饭的,我要带领你们走上日赚千金的道路!”“好!”芊芊鼓起掌来。我看她一眼,她尴尬地低头只顾扒饭。
我接过伊玄给我盛的饭,拿过筷子,夹了一只大鸡腿塞到嘴里,边啃边说:“荨茸,你要帮忙可以,但别对客人,尤其是男客人,卖弄姿色以达到卖茶的目的。”我看着荨茸,正色道:“我们不需要你这样委曲求全。”
“那人家能怎么办呢?”她哽咽起来,脸上甚至还有泪水,“我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儿家,无亲无故,什么也不会,除了有几分姿色,我还有什么?”她掩面而泣,说:“你以为我想这样?一切都是为生活所逼哪!”
芊芊被感动了,对着我说:“就是嘛夕紫,你要多体谅她,人家很不容易的。”哎这样一整,我咋觉得错的是我呢?
“对不起啊。”迫于良心的谴责,我向荨茸道歉。
“没关系啦。”她全然没了刚才的样子,大快朵颐进着食,脸上的泪珠也不知去向,我简直怀疑刚才的一切是我的幻觉。
她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我气的飞了一只筷子过去。
五
“你别吃啦!”我一脸气愤地看着荨茸。她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愤怒,只望着那一只只香喷喷的鹅腿流口水。
哎,这家伙。她陪我出门收购胡老太太的茶叶,一路上央求我买了不少吃的,再这样下去,银子迟早给她吃光,嗯,所以这只鹅腿不能给她买,坚决不能!这是我的底线。
荨茸看了我一眼,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些碎银子,买下了那只她垂涎已久的大鹅腿。她深深吸了一口来自食物的香气,开口道:“早就料到你没这么大方,出门前我向伊玄借了点儿。”我翻了个白眼:“那也是我的钱,是我给她的工钱。”鑫斌乱入:“你好意思说钱是你的?”
她咬了一口鹅腿,朝前走去。没奈何,我只好跟上。
荨茸:“夕紫啊,为什么你要收购胡老太太的茶叶?她的茶叶很不好哎!”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我就火大。我是被坑的!当初我下凡,涉世未深全然不知人情世故胡老太太说她的茶叶一级棒,而且低价卖给我,我信以为真,与她说好终生合作,直至一方翘辫子。知道被骗后我还安慰自己,说她年龄大了,不久合作就会终止的,谁知她到现在依然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倒是把我愁的,天天想着咋赚钱,觉都睡不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突然,她停了下来,手里的鹅腿掉在了地上。
我也停下,问:“怎么了?”她指着前面的一名男子,不可思议地说:“汉……汉宫词!”汉宫词?那个把她从河里捞上来的男人?那个养了她九年然后无故失踪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了我们,一闪身跑了。
“确定么?”我问她。”荨茸点点头,坚定地开口:“我不可能认错。”
那还等啥呀,追呗!
六
可恶可恶,那男人玩阴的!
我和荨茸追着他,追到了西边的一座竹林里,他不见了,我们毫无预兆地掉进他的陷阱――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深到我们爬不出去,而且要命的是,它还很宽!足见挖它的人心思之深哪。
“你确定你没看错?”我再次确认。荨茸:“我怎么可能认错!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既然她这么肯定,那就坐下等好了。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汉宫词应该不会忍心把我们丢在这里,肯定会找人救我们;如果不是……
接下来,只用等就可以了,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我有点草率,万一那男人不是汉宫词,或者什么什么的,要蹦出个毒虫猛兽,我岂不把小命搭这儿了?
我抬头望向出口,唉,真是遥不可及啊。换在当初,这个破陷阱能困住我?我命运也是够多舛了,以前在天庭的快活日子好似一去不复返,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我会沦落至此?
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后,我看看荨茸,她坐在角落里,头低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等啊等,终于在傍晚时分等来了一根绳子。我们抓着它爬上去,地面空无一人,绳子绑在一棵树上。这就有意思了,救我们的人不愿露面,十有八九是汉宫词了。
荨茸盯着绳子看,愣愣地出神。我看她久久不说话,推了下她:“走吧,天快黑了,要是迷路了有我们哭的。”她点点头,朝前方走去,我跟上。
七
呜呜呜,有没有针线啊,我真想把我这张乌鸦嘴给缝上!我们迷路了!
荨茸表示她不想再走了,挨着一棵树的树干坐下。我:“别泄气嘛,再试试。”她抬起眼皮看了看我,说:“你是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呃,都算吧。
“夕紫,你快看啊。”荨茸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一个地方说。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堆小石子,排列得很有规律,成了一条石子路,向前面延伸,看不到头。它不像是巧合或动物之作,倒像是……人为的。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沿着这条小路走,定能找到出路。
我们出发了,沿着石子路一直走,亥时方才找到出口。
回到紫邪殿时已经很晚了,芊芊她们都已睡了,但给我们留了门。
啊,今天可真是糟糕的一天,茶叶没收到还差点儿回不来。唔,但愿今天没有噩梦吧。
八
“夕紫,上次没能收到茶叶,今天我再去一趟胡老太太那儿吧。”荨茸对我说。芊芊在一旁感叹:“多好的姑娘啊,还知道主动帮忙呢!”我冷哼一声,她,主动帮忙?呵呵,她不过是本着一棵守株待兔的心,奢望可以再次遇见那个谁吧。还有芊芊你也是的,怎么看谁谁好呢?
我看着荨茸的脸,一字一句道:“茸啊,你必须明白,有一不一定有二,你这样又何必呢?或许他早就离开了,也或许……”“紫啊,”她打断我,“他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他是我拼了命都想守护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寻找。”
我无奈地转过身去,道:“早去早回,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她欣喜地去了,却失望而回。
她不死心哪,天天借口散步出去找,从城东找到城西,从城南找到城北。
我还能说啥呢?世界很大,不是所有努力和决心都会被老天爷看在眼里,然后给你回报的。
九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荨茸找人。
说实在的,荨茸身上的毅力真的惊到我了,我没想到她会坚持那么久。一个月了,她依然坚定地寻找汉宫词的身影,刮风下雨打雷,她也要出去。
今天的午饭,吃得甚是诡异。
“夕紫,你就帮帮我呗!”荨茸在一旁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她找了很久,一遍又一遍,芊芊不忍心看她这样,便告诉她我的故事。她转而来求我,认为我曾经是天神肯定有办法帮她。不是我不肯,天神也有职业道德的,是不能随意透露天机的,否则会被五雷轰顶而死,况且我也不是神了。
我无视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低头吃饭。
荨茸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出于良善救了我,让我吃饱穿暖。他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要诚实,要学会忍耐,等等。”她抬起头,尽力不让眼泪落下:“小时候每次犯错,他都拿碗口粗的木棒狠狠地打我,打完又红着眼给我上药。他很少说话,总是看着我,眼里是满满的的慈爱。”
“啪”,一滴泪落在她手背上,“有一次,我误伤了一个孩子,他爹爹拾着个带刺的木棍来找我,他把我护在身下,替我挨着那棍子。他都不哼一声。”
“后来人走了,他掏出一颗糖塞进我嘴里。糖很甜,我却越吃越苦。”她的眼泪,决堤般轰然落下。
“一天,我不小心踩坏了邻居的菜,他打了我一顿,我生气地跑开了,三天没回去。他急急地找了我三天,脚都磨出泡了,眼里布满血丝。他找到我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起我往家走。”她不擦泪珠儿,任它们侵占整个脸庞。
“行了。”我看她还想说,阻止她道。我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天哪,最受不了别人打感情牌!
十
我们找到汉宫词时,他正在一条小巷子里,二十来个人围住他,其中一个举起大刀,欲往他头上砍去。
“住手!”荨茸出声阻止。那个举刀的男人恶狠狠地说:“滚开!否则把你削成肉片!”我:“哎哥们,你当我俩是空气呢?”鑫斌冲上去,和那些家伙撕打作一团。
我也上去帮忙。嘿嘿,修为不再,武功还有!“荨茸,先带汉宫词回去,这些苍蝇交给我们。”荨茸想带汉宫词走,该死那家伙不肯挪步!没时间废话,我把他打晕了,让荨茸扛回去。她此刻力大如牛,扛起汉宫词那是一路狂奔哪,眨眼就不见了。
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我拍了拍手,和鑫斌离开了。
我:“多亏你啦,只是……五雷轰顶,你能行么?”
他:“小菜一碟,我扛得下来。”
我:“真的么?需不需要我帮你挡几道?”
他:“你可悠着点儿吧,别忘了,你现在是凡人之躯,一道小雷你都够呛,要是劈死了我还得给你收尸,够累的。”
我掐了他一把:“没个正形!”
“我有一事搞不明白,夕紫,”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为什么会帮她?”我停下来,沉默不语。许久我才开口:“只是不想看她和我一样煎熬。”
当年天魔两界大战,爹爹阵亡。刚生下我的娘亲万念俱灰。她离开天庭,不知去向。我长大后也试着找过她很多次,最后都败给时间。
我有私心的,我认为如果找得到汉宫词,那么我娘,应该也可以。
十一
床上的人醒了。
荨茸走过去,什么都还没说,汉宫词就把一个不明物体塞进她嘴里。她爱上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当场的人都愣住了,我、芊芊、伊玄,包括鑫斌,然他见多识广,也未见过如此……场面吧。
汉宫词缓缓开口:“她没事,睡上两天便好了。”
芊芊和伊玄把荨茸扶回她自己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后又折了回来。
我们四个就直愣愣地盯着他看,谁知这家伙竟屁都没放一个。我斜着眼看他:“喂,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不说点什么?”他低下头:“你们想听?”我翻了个白眼:“我们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岂有不听之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瞒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说出来了。”
十二
他是酒鬼的儿子,从小就是在唾骂声中长大的。后来,他跟了一个半仙学点神魔之道,一心只想着专心修炼好得道成仙,可他师父,那个半仙,说他生来心志不坚,难成大器,便教他去四处游历,直至一年期满方可回来接着学艺。
其实,他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嗜酒如命这一点讨人厌。他喝醉后意识全无,只单单是一个男性。偏偏他还不以为然,认为他酗酒没错。
他游历时,经过了一个村子,喝了点酒,碰巧他遇见一个妇人,长得不错。他没碰过女人,只听那些好色之徒说和女人风流一夜赛过当神仙,他好奇,加之他如今喝了酒,只是一个纯粹的男人,欲望还是有的。如此这般,他便上了。
一夜承欢,第二日天明,他趁着妇人未醒,偷偷溜走了。
他后悔,悔自己怎就这般做下这苟且之事。他一向最是看不上爱玩女人的男人,可如今自己也……他这才深刻意识到他爱的酒是最毒的毒。他决心戒酒同时一路上帮这个帮那个,广积善德,以此赎罪,可也招惹了不少人。
就在他认为自己已参悟人生可以回去继续修炼时,他的师父点破他告诉他还有一孽缘未了。跟他承过鱼肉之欢的妇人以生下了他的娃,可那娃却面临一劫难,他师父要他前去助那娃顺利渡过。
他回到了当初那个村子,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娃,却不忍让她一人面对凡世,他狠下心,抛下自己的仙途,带她开始了粗茶淡饭的日子。
可日子并不会永远这样的。她九岁时,往日的仇家寻上了门。他为保她安好,便离开了她,独自去面对难缠的仇家。可上天终是不甘如此了结这场好戏,这不,按那些话本子里的狗血得不能再狗血的戏码,多年后两人又重逢了。
十三
“又是一个虐心的故事。”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芊芊和伊玄的目光射过来,我就当没看见。
躺在床上的汉宫词呆呆盯着上方:“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活不了几天了,我死前最后一个心愿,你们别告诉荨茸这些。我曾经是她的天,是她认为的世上最好的人,在她的眼里,我不酗酒,不好色,是真真儿的男子汉,她若知道这些,便是觉得天都塌了,那滋味二,不好受。”“放心。”我只回他二字。
他安心地点点头,又絮叨起来:“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本以为会随着我一起到黄土底下去,可如今说出来了,心里竟是从所未有的轻松。”
我:“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闭上眼睛,缓缓出声:“黄昏时分坐船走。”“这么快?”我面上尽显讶然之色,“你就不想和荨茸说句话么?”“我和她已经见了一面,这就够了。我不想给她惹太多麻烦。”
一旁的鑫斌出声道:“其实你们可以不用承受离别之苦的,有我在,尽可保你们无虞。”我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前谁说我烂好人着?“你?”汉宫词斜睨了他一眼,“你替她找到了我本就乱了天道,今夜子时五道天雷劈下来,你有命就不错了。”
十四
我心里“咯噔”一下,汉宫词说的,便是我一直担忧之事。那五道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天机不可泄露,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我担忧地看了一眼鑫斌,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哪怕最后再为汉宫词和荨茸做点什么也好,汉宫词只摇头说不必,并一再道谢,以休息为由,讲一众人谴了出去。
我对鑫斌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烂好人了?还傻傻地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如此这般?”他有点不好意思,但旋即又瞪着我:“都怪你!都是跟你呆久了才沾染上你的傻气!”
我不屑地“嘁”了一声,这理由也太烂了,不过还是还是出声道:“今晚留在这过劫呗!”他看了我一眼,不知我在打什么算盘,半提防半试探地问:“干嘛?你不会想为我挡雷吧?”我白他一眼:“谁会做那种傻事!我不过是怕无人替你收尸!我可惜命了!”
他瞟了我一眼:“那行吧,我姑且信你了!不过,我死后,可要风光大葬,怎么风光怎么来!”我没搭理他。
黄昏时分,我们送汉宫词上了路。临行前,他悄悄塞给我一个玉葫芦,说是难得的宝物,就权当以后照顾荨茸的谢礼。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玉葫芦,巴掌那么点儿大,但还是放进了袖中。
十五
晚饭很丰盛,酒肉俱全。鑫斌吃了个饱,就点点头说可以安心去了。我心里挺难受的,快步回了房间,不想让他看到我发红的眼眶。
子时,几道轰轰的雷声一下把我惊醒。我往窗外望去,天边乌云滚滚,时不时有亮光一闪而过。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寻常的乌云闪电,不过,稍微有点修为的都躲起来了,生怕这雷劈中自个儿。
院子里,鑫斌一人站在院子里,闭着眼,张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噼里啪啦一阵响,三道天雷已劈在了他身上,他吐出一口鲜红,单膝跪在地上。这天雷虽极凶煞,却对其他的凡物无半点儿影响,因此周围的一切都还好好的。
转眼第四道天雷便砸了下来,冲着鑫斌而去,第五道天雷也砸了下来。我咬咬牙,飞身出去,挡在鑫斌身前。
“喂,你干嘛?!”他着急地冲我叫,想推开我,却没有半分力气。我头也不回地吼:“你妹的!我脑子一热就下来了,下辈子你定要保我用钱不愁啊!”
两道天雷劈下来,我只觉身子一麻,原来被这种雷劈不痛啊,可稍后,我的元神只觉被撕裂一般,难以忍受。
罢了罢了,这世间,我也算走了一遭,了无遗憾了。
十六
啊,好吵,周围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根本睡不着。真是的,死还不让我安静地死啦!哎不对不对,我感觉有点奇怪,我的意识好像清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我床边站着一排人,鑫斌、芊芊、伊玄、荨茸,全都担忧地看着我,看我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荨茸担忧地看着我,说话却不放温柔:“我一醒来你就这样了,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我也丝毫不客气:“放心,我怎么敢比你先死。”荨茸听了却不恼还有点喜不自胜:“太好了!看起来是全好了,还知道跟我吵。”也是无语了!
想起她刚刚说的话,我又问:“我怎样了?”“你替我扛了天雷后没有灰飞烟灭,只是内伤严重,还昏迷了一个月。”鑫斌抢着说道。“一个月?”我简直惊掉下巴,遂又摸着肚子说:“怪不得腹中如此饥饿。”“我们喂什么你也不吃,就算撬开嘴灌进些流食,你也全吐了。”伊玄道,料到你醒来会饿,我早就做了许多好菜,这就给你端上来。”
伊玄果然做了好多美味,且肉类居多。我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吃光以后,满足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大家怕吵着我休息就都出去了。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会儿着实睡不着,就细细想我身上的怪事来。
十七
如今我是凡人之躯,两道天雷劈下来,我不灰飞烟灭就不错了,居然还好好的活着,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是汉宫词临走前送我的玉葫芦起了作用?我掏出来一看,那玉葫芦上遍布裂痕,我只轻轻用手一碰,它便支离破碎,化为一道烟冲出窗外消失了。
当初汉宫词说这是宝物,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真是那玉葫芦救了我的命。只不过这宝物再好,也至多挡得下一道雷吧。那是别的什么另帮我挡了一道?
我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久违又熟悉,在我体内流动起来。我,是不是,恢复法力了?
我兴奋地坐起来,推开窗,用法力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举了起来,又栽了回去,整个过程毫不吃力。
在兴奋的同时,我也不忘深思其中缘由。当年被贬下凡,依着弑天这层关系,我的记忆和法力都未被封印,但在下凡前,我见了沐九一面,定是她,封印了我的法力,不过上次被天雷一劈,那封印,应是破了,我的法力这才得以释放。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祸得福的我,一蹦三跳地下楼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去了!
十八
听说我法力恢复了,大家都很是为我开心。
鑫斌向我辞别,说他在这儿耽误太久了,得回去了。我笑着跟他拜拜,然后拿着他留下的银子请紫邪殿所有人去了这儿最大的酒楼吃饭。
回家路上,我和荨茸故意落在后面。“说吧,什么事?”我问她,刚才在饭桌上就欲言又止的。
“谢谢!”荨茸不看我,但这话却是对我说的。“什么?”我装作没听见,“再说一遍。”她黑着脸瞟了我一眼。我也不再逗她:“我就这么让汉宫词走了,你不怪我?”她摇摇头:“能见一面我就很知足了。”我知道芊芊她们应是没和她多说什么,便放心了。
“你以后就是紫邪殿的员工了,要好好努力啊!”
“得了吧,就你卖的那破茶,我再努力也没人要它!”
“哎你嘴怎么那么毒啊?”
“承认吧,每天和我拌嘴是不很开心?”
哼,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尽管这确实是真的,不过,就一点点儿真,真的就一点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