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骄阳喷窗。
夏戈雁打扫了屋子,将这个落尘的阁房添上了新的气色。
她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远处发呆。
云雀声叽喳,风中桃花香。
殷求鱼对她来说像是一场蜻蜓点水而动人的温柔大梦,五年快就快在临别时那句“后会有期”。
暴雪煞人,他是一夜春风和万树梨花,让夏戈雁这座萧瑟阴冷的荒院霎时满园新色。
四月暖阳催人睡。“眯眯眼,懒洋洋”城南的孩童这样唱谣。她托着脑袋,差点跌入春日的温柔乡。
这眼前光景甚宜人,去走走罢。
“庭院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夏戈雁一袭白衣,主配一支和田玉兰花步摇,手执青色折扇,亭亭玉立,与昨日的娇艳可人大相径庭。
……
如此漫不经心走着,碰上了径边花田采花的姑娘。“哪家婀娜的女子。”夏戈雁心想。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对上眼,她们似乎都对眼前人的出现表示不可思议。
“曲若卿?”夏戈雁蹙眉,一闪而过的震惊后是厌恶和怀疑的取代。眼前人是曾经家父家母收留的养女,听爹娘说,那时她在被人放在夏府门口,襁褓里有块刻着曲字的铜令,想来她是姓曲,念着女孩越长越有韵味,琴棋书画的天赋逐渐展露,难掩饱读诗书的气质,家母认为“若卿”二字最为和她相配。
夏戈雁并不对养女有偏见,月人在某种意义上说也可以算是夏家的养女。可是月人不肯,她说那是她义父义母是她师傅师娘,她感谢养育之恩教诲之恩可唤声爹娘总感觉有些奇怪,夏戈雁那时还嘲笑她把自己当外人。但曲若卿不同……
“夏戈雁?”曲若卿万万也没想到,殷求鱼新招的下手竟然是她以为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的夏戈雁。一秒钟的时间她反反复复问自己她怎么还活着不下十遍。
“你就是新来的下人?”
“你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错,姐姐,今非昔比了。大人还是我的师傅。”曲若卿竟有几丝兴奋。夏戈雁,你知道吗,每次大人教我调香、教我医术时,我多么希望你还没死,我多么希望你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大人叫我“若卿”,看我可以陪着大人这样的人,看我过得那么幸福。
“姐姐?此话说得可真是好听,你唤大人一声师傅,来日也要奉我一声师娘。”戈雁稍抬下颚,她的语气并不认真,透露着满满的玩味。你若说是讽刺,那倒是准确的很。
“夏戈雁,你做梦。”
“做不做梦,日后自会分晓。”夏戈雁面无表情,转身作势要离去。她现在才没时间和曲若卿在这拌嘴,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当年的事,曲若卿的出现,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她遗漏了很多信息,她感觉事情更蹊跷了。
正迈出一步,曲若卿忽然说道:“姐姐,爹娘都亡故那么久了,他们泉下有知,定会为若卿现在的样子和现在的生活感到高兴的吧。”
夏戈雁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转身,一步步向曲若卿走去,右手手掌推着她胸口将她按在围墙上,随后抓住她的衣领。
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轻轻抵在她的喉咙边。“别逼我。”夏戈雁仍然笑着,语气里透着威胁之意,她目光冷冽,似万把刀剑一齐刺向她。曲若卿毫不躲避,反而无比镇定地回视,她启唇媚笑:“姐姐,这么钝的玉簪,怎么能割出血呢?换妹妹头上这支吧……大人送的。”
她这才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竟也是蜀葵花簪,虽说远远比不上她那支,她却也是不愿意这等东西插在曲若卿头上。
夏戈雁觉得很有意思,五年来,曲若卿不仅没死,现在竟面对胁迫还如此平静。啧,她的话还真是让她觉得无言以对了呢。
今日,她这口齿从小就伶俐的娣娣又羞辱了她一番,可笑。
于是颇有玩意地把抵着美人脖颈的手突地在墙上轻轻一敲,簪体下端破裂,她拿捏好力道,迅速在她脖子上划过,血沿着白嫩的皮肤越过夏戈雁的右手一直流到这好妹妹的胸口,“够锋利了?”她认真地看着她。
曲若卿的从容瞬间被惊恐所取代,她没料到她真敢如此放肆!她双手抓着夏戈雁的小臂,用力想要掰开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手。
夏戈雁注视着她,注视着她不说话那番痛苦的样子。妹妹啊,姐姐说不过你,就只好让你闭嘴了。“啪”一声夏戈雁将那根玉簪想地上一扔,玉簪破碎,粘血透白的渣滓溅起。她将手伸到她头上,单手将那根蜀葵发簪拔出,一挑墨眉,讥笑道:“你也配?”随后终于松开了右手,两手将那根簪子绾在自己发间,转身离去。
曲若卿待在原地,双手捂住了脖子。她嘴唇发白,因为被拔去发簪而青丝流泻。
“姐姐,我们一切的争端的源头都是因为爹娘,如今爹娘死了,我们不能和好如初吗!你为何要这样待我!”她看着渐渐走远点夏戈雁吼出了这段话。她看见她脚步放慢的那一刹,她会动摇吗?曲若卿紧咬下唇,盘算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夏戈雁,来日方长。
……
回到房中,她甚是烦躁。
正巧着凌洲路过。
“大人是什么时候收留她的?”
“一年前,大人外出办事,回来时见她遇难……”
“和我一样被救,然后报恩?”夏戈雁打断了他。
“差也差不多……”
夏戈雁欲要张口继续问下去,想想还是把嘴闭了起来。她有些疲劳感。
凌洲也是讨厌极了曲若卿,两人不说话发这段时间凌洲又是满脑子曲若卿,想到昨日他毫不情愿地去曲若卿那拿簪子,女子打趣道:“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他就感到很厌恶,他总觉得曲若卿很怪,也不知是为什么,总之他不想有什么交集。
“别说这些了,最近几年你都干了什么?可有入什么帮派?”凌洲转移了话题。
“我的话,这五年……拜了一个师傅,练练功,调调香,提升自己呗。至于帮派……”
夏戈雁想到殷求鱼给她簪子时命鹤扬退下,现在凌洲又问我入了什么帮派,显然是不知道,她也觉得能避免告知一个就避免告知一个……
“未曾入什么帮派。”她觉得说自己入了帮派也不好,哪有帮派的弟子护法成日可以待在外面的,“但是我有自己的宅子,又做回了小姐。”
凌洲语气中满满的无奈:“夏小姐,你可要当心,这五年大家都守口如瓶。身份暴露只怕再引来祸端啊。”不错,如果有风声说她夏戈雁没死,肯定还有有人接刀让她丢命。她当初将名字和故事告诉殷求鱼和凌洲、鹤扬时,也没有刻意强调,她知道他们懂得混江湖的套路,如今一看,果然是看准了人。
“嗯……”
“还有,告诉你一个好玩的,刚刚我看见那人跑回了椒雪阁,样子甚是狼狈。好像还流血了……”
“是么?”夏戈雁转了转倒了白水的玉杯,饶有兴趣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外面又受了什么伤,人家可是浮月阁阁主,派头大得很,成日里打打杀杀,也没必要过问。”
“浮月阁阁主?”她一怔,夏戈雁啊夏戈雁,你还真是小瞧了曲若卿,“浮月阁现排八荒榜几位啊?”
“一年前还是十六位,如今已是十位了。”
怪不得她没发现。若非有什么交情的,九位以下的帮派她根本不想去理会。
“此人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我不知你跟你那师傅学了多久又有什么成效,恐怕还是难敌她。毕竟她背后有一整个帮派支持……”
“行了我知道的,你个榆木脑袋,唠唠叨叨的。我当年受大人照顾一个月,痊愈后离开你们去闯荡江湖,分别时也没看你这么叮嘱我要小心。”
“……”
重聚之日,总有许多话要讲。凌洲和戈雁一道去取了晚膳,她问他为何菜肴味道如此像霁华楼。
他说霁华楼的厨子曾都是御厨,说霁华楼的老板娘是殷求鱼的师姐,说现在在殷府当差的就是霁华楼的厨子……
两人就这么聊到了很晚。
“这个点,大人该找我了。”
“嗯……你去时帮我带句话,说大约子时我要出去一趟。”
“又去喝酒?”
“你猜。”
“大人如果不答应呢。”
“也没让他答应,只是说一声罢了。”夏戈雁垂眸,长而密的睫毛盖住了她几分落寞的眼睛。夏戈雁你个蠢东西,你现在怎有资格赌气呢?
【小结加通知】这章真是给足了女配排面,章节名当头一棒。emmm感觉写得依然不怎么样,而且仓促,大体感觉乱的很。所以打算下一章缓一缓吧,拖到周六周日这样子再更(可能会连续更两章)。周三到周五就改改以前的文。加油!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