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窗外，树木飞快倒退，快的看不清影子。

季月拢了拢长长的头发，把视线转会了桌子上的画册。

老奶奶姑娘，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季月啊？

季月抬起头。老奶奶指着她看的画集。

里面并不是打印的画，而是一张张手绘订好在一起。

季月嗯，我是美术生。

老奶奶那可了不得，是大艺术家！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季月大一啦！这段时间抽空回家看朋友。

老奶奶大学生啊！在哪上学？

季月四川美院！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季月露出骄傲的表情。

老奶奶又指指画册

老奶奶这是男朋友吗？

季月低头，看着画册里面掉出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人的侧脸，短发俏皮，少年意气。

季月脸上又露出一丝羞涩。

季月这是我另一个梦想。

火车疾驰，季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屏幕上是一张她与方君的合照，彼时的她还是短发，如今已经蓄起了披肩的长发。

屏幕上停着短信。

周子衿亲亲季总，什么时候到啊？

季月笑了一下。

季月快了。

车厢内响起了进站提醒，季月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画集。

很快，便组织下车，她带好墨镜，领着行李箱走进大厅。

她停了一下，往一片座椅旁走去，慢慢靠近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

突然，她伸手躲过那人的手机——

穆瑾啊！爹！

季月小兔崽子不好好复习，过来这干什么？

穆瑾显得有些委屈。

穆瑾子衿让我来接你的嘛。

季月这丫头也是，这个时候了你也该好好复习才对。

穆瑾（小声）反正在家我也不会认真复习。

季月翻了个白眼，穆瑾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两个人一同向外面走。

舒缓的钢琴曲响起，季月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季月喂？小兔崽子？

周子衿哎，爹！

季月有什么事？你爹我到了。

周子衿穆瑾接到你了吗？我让他去接你来着。

季月接到了接到了，你也是，都快高考了还不让他在家好好复习。

周子衿哎呦喂让他复习？那您不如让他去造航空母舰呢！

周子衿前几天我认认真真把我高考用的教材、笔记，全翻出来给他拍好扫描过去了，这少爷看都不看一眼的！

季月噗。

周子衿算了吧，我不想管他了，反正他成绩他心里有数，只要高考不出差错就没什么大问题的...哎马上马上！

季月你还在忙啊？

周子衿是啊，孟教授又多了一场讲座，非要我跟着去，这才结束呢。

周子衿暮暮在河北那边也有书画展过不来，小时抢票又没有你快......可怜你一个人回家喽。

季月少废话，啥时候回来？

周子衿明天的下午的票，估计后天上午就能到啦。

穆瑾打到了车，帮着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打开了后座的门站在一边。

季月夹着电话点头示意。

季月不说了啊，你家穆瑾给我打到车了我先挂了。

周子衿好好好是是是赶着放东西看您家方君，我还不懂吗？

季月拜拜。

季月按下挂断键。

她坐进后座位，拉下车窗，对着穆瑾摘下墨镜。

季月你也好好努力啊，子衿在苏州那边可不缺“优质男孩”追。

穆瑾一脸嗤之以鼻。

穆瑾知道了，就那几个音乐系的，吉他弹的那叫一个水，等我今年过去告诉他们什么叫神乎其技。

季月低头一笑，对着穆瑾摆摆手，重新拉上车窗。

季月师傅，龙湖旁边xx小区。

夜色迷离，龙湖一圈点亮暖黄色的夜灯。

风缠绕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小提琴练习曲的声音。

湖上升起明月，水面波光粼粼。

季月拿出手机，给备注方君的一个头像发了信息。

季月几点下晚自习？

她抱着手臂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远处有一座不高的立交桥，上面亮着花花绿绿的灯，来来往往的车川流不息。

仔细听会听到小提琴的声音里面混着水面突然传来的气泡破开的声音。

手机照到的地方，说不定能看到红色的锦鲤鱼。

季月正这么想着，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了一下。

方君十点半。

季月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向旁边的车站。

她要坐的是最后的末班车，一如当年的她，背着课本和画板，包里是画笔和颜料，赶最后的末班车前往一个她不知道的未来。

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小鱼吐着窸窣的泡泡。

“噗噗噗”

然后水泡一个一个的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