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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做笼中鸟

越过时光的海螺

  “我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这大概是杨沐芊从小到现在听到过最多的一句话了。

  眼前,是父亲怒红的双眼,杨洛笙就如同一只失去理性的野兽,疯狂地朝她挥舞着鞭子。

  杨沐芊双手抱着头,默默地忍受着鞭子给他带来的痛楚,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一点点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她所向往的不过是笼中鸟般的生活,住在华丽精美的笼中,安静平凡的度过生老病死。

  即使没有享受自由的权力,也可以得到食物和安全的保障,这就够了……

  恍然间,耳边的鞭声突然停了。杨沐芊以为父亲打累了吧,暗中松了口气,但父亲离开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杨落笙怒吼,声音已有些沙哑。

  说完,随手拿起一个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朝杨沐芊扔去。

  正好打中杨沐芊的头,暗红色的血从伤口处慢慢涌出。

  “哒哒哒。”迟来了许久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杨沐芊总算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

  倚靠着墙瘫坐下,转头想看看刚刚砸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放松下来的神经却都在诉说着自己的痛楚。

  慢慢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头部的神经就如撕裂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渊。

  杨沐芊脑中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仿佛离死亡不远了,她甚至有些期待来接她入地狱的会是黑白无常还是死神。

  传闻人在死之前,一生中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会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于是杨沐芊就看到了自己这些年被父亲一次次地鞭打,看到自己从尖叫着反抗,到像吃饭一样自然。

  看到母亲每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打,却依旧熟视无睹地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可真是狠心的一家人。

  时间还在向前倒流……

  她看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那片干净如天空一般的回忆

  那时的父母虽也不亲密却相敬如宾,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幸福的小孩了。

  她又看到了那片会闪闪发光的海滩,蔚蓝色的天空,淡蓝色的海洋,暖暖的阳光和带着海边独有的味道的风。

  耳边穿来了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妈妈妈妈,你快来看啊!”女孩扎着个哪吒头,脸上带着小女孩独有的纯净如水般的笑容,脸上的小梨涡显得格外可爱。

  她转头朝身后喊着,“这里有好多海螺啊,哇,还有贝壳!”

  谢娉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一边向着女孩走去一边喊着:“沐芊,别离海太近了,小心点。”

  说完,牵起杨沐芊的手向远离海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叮嘱了她几句,见她点头才放开她的手。

  “妈妈,那里有一个好大好漂亮的海螺啊!”杨沐芊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牵着谢娉淼的手跑到了海边一个大石头的旁边。

  “在哪儿有海螺啊?”谢娉淼有些不解,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海螺啊。

  杨沐芊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蹲下,开始挖着沙。

  沙滩上的沙很柔软,还带着阳光的温热,杨沐芊的小手插进去觉得挺舒服的,都不想拿出来了。

  谢娉淼更觉得奇怪了,她看着杨沐芊那认真的样子,也就只好蹲下跟她一起挖着。

  挖了许久,她们才看见隐约看见沙坑里躺着一个淡蓝色的海螺。

  就好似童话里的睡美人,只要被王子亲吻了,就真的可以苏醒过来与沐芊一起嬉戏。

  阳光洒在海螺上,海螺的周围都散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好不漂亮。

  杨沐芊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小手不住地抚摸着海螺光滑的表面。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海螺的?”谢娉淼一脸疑惑,她不知道女儿的第六感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海螺告诉我的,它叫我去找它玩啊。”杨沐芊抱着海螺,脸上的笑意只增却丝毫不消减。

  她笑起来很好看,肉嘟嘟的圆脸,十分惹人疼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露出的全然是笑意。

  谢娉淼看着杨沐芊的笑颜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儿时的自己,也曾是笑得如此欢快。

  ……

  海边的落日是壮观的。

  杨沐芊一手牵着杨洛笙,一手牵着谢娉淼,在落日的余晖中,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

  回到家后,谢娉淼跟杨洛笙提及了这件事,杨洛笙嘴角微微上扬,拉着谢娉淼向杨沐芊的房间走去。

  轻声推开房门,杨沐芊正抱着那个海螺,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嘴角还能看到一丝笑意。

  谢娉淼从未见过杨沐芊睡得这么安慰,从小杨沐芊就噩梦不断,请了好多各方面的专家来也无用于事。

  谢娉淼看着熟睡时杨沐芊,她那张酷似杨洛笙又有几分自己影子的脸,那堆积在心底的厌恶情感终于爆发了。

  她想起了之前那个说好了要与她携手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却并不是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位杨先生。

  她和杨洛笙都是为了两家利益而被迫拼凑在一起的,也都放弃了自己最深爱的人。

  思绪涌上心头,她嘴中也不禁念叨起他的名字,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在这一刻被释放出来了,泪水满出了眼眶,将衣衫打湿……

  杨洛笙感受到了谢娉淼微微的颤抖,戴他听清她嘴中的名字,脑海中全然是十六年前那个冬天的美好画面,和依偎在他怀中的那个女子。

  回想起当时被强行分开的苦楚,他的双眼便含满了泪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子的笑颜……

  他用双手按住谢娉淼肩膀,声音沙哑又带着一丝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她分开?”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被迫和他分开了,我和他又做错了什么!”谢娉淼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早已哭成泪人的人,那颗委屈的心再也藏不起来了。

  杨沐芊被这争吵声吵醒了,用小手揉了揉眼睛,一睁开看到的便是父母失控的样子,她不知该做些什么,慌张中,本就在床边的海螺摔向了地面。

  海螺落地传来一声闷响,惊到了杨洛笙两人,他看着杨沐芊那张受到惊吓的脸,像饥饿的野兽般扑向杨沐芊。

  “啪!”这是杨沐芊出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打,脸上清晰的手掌印隐隐作痛,她吓呆了。

  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打湿了被子。

  她闭上双眼,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耳边传来了轻快的说话声……

  “醒醒醒醒,小沐芊,快来找我们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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