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临近中午也没见薛定来学校就发短信问了句。
对方甩了一推英文过来。她苦思冥想试着微信搜索,翻了个白眼又脸红扑扑的点了好友申请。
她对薛定的好奇就像是洪水猛兽,来的湍急又浓烈。仔细往上追溯的话,那可能要说到高一军训了。
女生宿舍因为男教官不好巡查往往是虎口脱险,一对比看男生寄宿的窝点就显得不那么幸运了……
依依记得很清楚,那是集训的倒数第二天晚上,男生宿舍那边一团乱后伴随着教官震天的怒吼,第二天薛定那一层6个宿舍都被罚了。过程之惨烈活生生让这些温室里的花朵第一次萌生出了“兽人永不为奴”的反抗情节。然鹅,都是一群只敢心里咆哮,表面波澜不惊的怂包。
烈日下一群人扎着马步,中暑倒是不至于但耐不住腿打颤摔倒了一片,下午还有最后的军体拳和唱军歌总结表演以及颁发表彰。这一罚,下午估计是要上演花拳绣腿了……兄弟们搀扶着滚去食堂,难吃的饲料真的没办法补充太多体力,一个个相看泪眼的皱着眉头。
果然最后被罚的那一层插在各个班里,直接导致每个班都有蔫蔫的几块。像斑驳的拼图,总是不完整的精气神让这届的军歌对唱听上去都有些不那么的铿锵有力。
军体拳也就凑合算是大部队同频。不过台上的几位领导也不在意这些,闷重的湿热像是沾水的毛巾压在每个人的身上。近汇报表演末,一个男生突然崴了脚,那人看上去很壮实。周围的人也就只是口头上安慰安慰,都期盼着教官来把这位壮士运去医务室,只是这个时间段大部分教官都扎堆在后台带花,留守的两个只是瞟了几眼过来警告肃静,伤员又站在队尾,又或者教官们觉得这不过是崴了脚,坚持坚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有临近的薛定,二话不说就扶着龇牙咧嘴的壮汉往医务室挪动。
依依就是那一次,记住了这个热心的少年。身旁的女孩们也都小声议论:“级草就是帅啊!真!你看旁边的几个就知道看,也不动手帮忙。磕到了,有点甜!”一句句议论落进耳里,依依也对这位级草有了好感。
少女的喜欢不建立在了解,衡量之上。起初只是一些片段,一句歌词或者一些很碎化的回忆不断敲击,扎着粉色的泡沫。
只是后来和薛定同班后,依依才渐渐明白:一见钟情于她不太靠谱。慢慢的她觉得自己对薛定不再是喜欢,而延伸至好奇上。这个人在高三开学时突然变得很沉默,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好奇心把潘多拉魔盒又推得开口更大了些,像是为了方便人摸索。
午休时,依依站在窗前看向远处。望呆时人的思维会追着跑马灯乱飘,小时候很多人都夸她可爱,她就认为自己是可爱的。说话奶奶的,喊人甜甜的,笑起来两个弯弯的小月牙讨喜的不得了,现在的她即将迈进下一个节点——大学。那些天真世界随着时光飞逝,她渐渐笑的也没那么甜了,虽然偶尔示弱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可越发的,她发现这些娇嗔没太大用了,对于别人更是对于她自己,骗不过的。或许大家都很忙没精力帮你去小卖部买棒棒糖了,或许大家都明白距离产生美没可能天天拉着你的手去爬滑滑梯了,又或者是因为大家都变了,变得不再那么不分彼此。价值观逐渐成形,个人意志上的水雾被擦去。镜子里,我们一个个变沉默,会盯着投射出来的人像仔细打量,原来我长这样啊。
一个身影正穿过操场往教室走来,黑色短发下是一张棱角渐显的脸。唇微抿着,嘴角向下。两只手插在口袋,随意的迈着一双长腿向依依这个方向走来。
“哎。”不知道是谁在叹息。
依依回了座位趴下,假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虚。大概是因为突然看清了自己吧。人的转变有时自然而然,可现在依依面对的是猝不及防觉醒后手足无措的状况。
“噹噹。”清脆又带着点沉闷的敲击声通过木质桌面传导进耳朵,依依眯了眯眼抬起头。薛定好像咧了咧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微信上撒娇催促?人来了倒不关心?”
依依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夸张到明显:“薛定,你最近真的反常到夸张!”薛定终于是笑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秒:“哦?你是拿高一高二和现在的我做对比么?”
依依沉默。薛定随手拉开身后的座椅转身跨上,略微俯视着眼前的小班长:“大家不都在变,如果你这么在意,那我就告诉你。”
依依眨了眨眼,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眨眨耳朵!“????”薛定这是在干嘛?过了片刻依依却抬起头:“我过去是很好奇你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和大部分女生一样对你有过好感吧。但现在我反而有点……怎么说呢?就是不太在意了吧,所以其实你告诉我的是真是假也没那么重要了,那……你说吧。”
薛定听完后笑意加深:“哦。这样啊……我也没传闻里那么的……神秘莫测。也是会为眼前事烦恼的普通人。高三让我焦虑难道不正常?”
依依喃喃又低下头:“你的成绩有什么可焦虑的……”'
薛定继续脸不红心不跳:“我本来想报医大,这些你应该多少在老师那听到了。但家里面希望我报商,出国的话以我的速度大概能三年就早早抱本回来了。”
“你说我该不该焦虑?”
这一句疑问反复的在依依耳朵里回荡。
“你说我该不该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