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黄雀

从梁老师家出来后薛定慢吞吞的往罪酒走去，路过咖啡店又歇了两个多小时。

　　欲念就像是火焰点燃了薛定的酒，等到灭也就只剩水了。

　　薛定看着眼前的特调笑出了声：“李翼，我是酒量差，可你也不至于一点不留啊？”板寸帅哥上下打量薛定发动了嘲讽攻击：“我这可是为了小朋友特别研制的草莓水啊！尝尝看？”

　　薛定抽抽嘴角抿了口：“嗯……有点花香？”李翼点点头：“加了点玫瑰水。对了，明天周一你怎么还来？”薛定手指擦着酒杯口喃喃：“心情不好。”李翼看着眼前的少年，乌黑的短发有些长了，刘海将将好盖住低下头的双眼，微微抿着嘴角，晃眼的灯光下这个少年的悲伤不加掩饰，耳骨凌冽丝毫不像个奶里奶气的少年人。这个人他的灵魂里明明刻上了ALL IN的张扬，可为什么现在看上去那么……那么可怜。

　　薛定放下酒杯抬起头：“李哥，我现在突然觉得，人看开了以后就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了，真的没意思。”

　　李翼放下手中的气弹瓶：“你才几岁啊？就这么心灰意冷的早衰了？”

　　薛定嘴角一扬，像是在嘲笑：“我啊，不觉得年龄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是经历吧。我觉得真是烦了，脑子里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心里面什么也都不在乎了。”

　　李翼靠近了点薛定，他直直的望着薛定的眼睛：“一点都没什么吗？”

　　这一刻，薛定的心咯噔了一下，就像是自行车骑过一块阴井盖，上下起伏的瞬间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清。一个不算是现实生活里活生生的人。

　　薛定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翼：“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不过……”李翼又站了回去拿起气弹准备调酒：“不过什么？”薛定被远处的射灯一晃微微醒神：“没什么，不过都是过日子。”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人名吞了下去，随着温润清甜的特调喝进肚子里，当占有欲攀上山峰，即使是些蛛丝马迹，人也都不想分享半个。薛定又觉得自己真善变，胡乱立flag真的不行。

　　李翼扣了扣吧台低头靠近小声嘱咐：“你小心点左边的那个，瞄你有一会儿了。我去忙了，还有这酒只是燃了上层烈酒，下面还是有酒精含量的，你酒量差别一口闷了啊。”说完装作不在意的盯了薛定左边人一眼就转过身把调好的“春困”给另一边送去了。一时之间吧台上只留下薛定和一旁的牛仔衣男人。男人走到薛定跟前坐下：“可以坐这吗？”薛定腹语：先斩后奏您还脸真大，表面却淡然：“可以。”

　　远处小刘隐于卡座背面的阴影里拍下了这一幕发给了黄总，又快速窜进洗手间水箱里把预存的体恤换上往吧台走去。

　　牛仔衣男人继续道：“我叫陈放，你呢？”薛定头也没抬：“薛收。”想也不用想这两个人随口胡编的名字有多应付人，就看薛定的态度也不像“我与您春宵一度”的样子，冷漠的都快掉冰渣了。一旁小刘点了杯海盗船长一口没喝就在鸭舌帽下隐藏着自己，监听着薛定。

　　当薛定感觉到牛仔衣男人越靠越近后直接起身：“我先走了，您继续。”陈放笑了：“好，有缘下次见。”他懂得拿捏进度，人不都这样？一回生二回熟。望着薛定离开的背影慢慢被群魔乱舞的人群吞噬，陈放捏了捏右手，又眯了眯眼。这一系列小动作都被暗中监视的小刘捕捉到了，他决定好好查查这个人。

　　看来薛定被人盯上了，而且以小刘对面前男人的观察，他隐隐觉得，薛定不是被这一个人盯上，而是……

　　不远处一个娇媚的女人正随着电音起伏，她装作微醺目光涣散乱瞟，当目光游过薛定那边时发现了有趣的两只螳螂。虽然蝉已经走了，可其中一只螳螂还没起身去追，看来自己这边养的螳螂得放弃了。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吵杂喧天的电音下谁都听不见这声叹息，包括她自己。

　　远处薛定就站在刚刚小刘站的位置上往舞池望去，这一处隐藏点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不知。他现在都要感谢小刘的贡献了。看着舞池上的何韵，薛定笑的让人发寒，再望向吧台上那两个暂时按兵不动的人，他又抽回了视线转身离去。

　　夜晚，空气中的湿冷攀附在薛定的毛领上，他突然想不明白这些人是在什么时候盯上了自己，那么李翼呢？也是被派来的吗？可他善意的提醒又不像装的……

　　想着想着他就已经走回了家。一开门就看见黄叔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不等薛定开口叫人，黄叔先开了声：“薛定，我们来谈谈吧！”

　　此时在家的梁孟知哄睡着婴儿床里的女儿，思绪不禁回到过去。梁孟知当初就与何韵说，女儿的话就随奶奶姓，男孩就随梁。这是梁家几代前的突发奇想，没想到取名方便还好凑字数。就一直这么莫名其妙和和美美的传下来了……梁家老人退休后表示不想带孙子，不过偶尔小夫妻两忙的话还是可以拖把手。结果没等到孩子出生，梁孟知的母亲就因为脑溢血去世了先，当孟韵被生下来的时候，梁孟知觉得自己手里抱着的就是母亲的延续，虽然想法天马行空，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思念。两眼盯着怀里的孩子，直愣愣到心无旁骛，连病床上的妻子都忘了。

　　回过神来他又叹了口气，午饭后他和薛定下了快5个小时的棋，临近晚饭点薛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吃完晚饭的三个后小时何韵接了个电话换好衣服就背着包出门了。他这么些年总觉得何韵藏着些什么，可每当他想问，何韵抬眼望他时，他又总是想起当年在厕所救下薛定的时候，这两个人眼神里都充满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淡漠，像是有哪里坏掉了，又像是在和困境争斗后已经精疲力竭。他唯一能做的是顾好眼前人，而不是刨根问底再揭开他们的伤疤。一次结痂就够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只是梁孟知忽略了清创也是必走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