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打开,遇川的白大褂一角落入她的视线范围,顾盼抬头仰视着遇川,他有多高呢?好像和付岑差不多吧。
“他没事吧。”顾盼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的太久,有点低血压,踉跄了两步,遇川虚扶了一下顾盼,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人都说遇川绅士,那可能是因为他懒得计较,现在的顾盼相当于是不为遇川最好的哥们儿着想的一个站在他对立面的女人。
顾盼语气很淡,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付岑作出来的,再加上她有点抗拒来医院,这里不是咖啡厅,一进来轻则感冒,重则性命垂危。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走廊里的白炽灯衬得她一张脸全然没有血色,比起里面受伤的付岑,她更像一个病人。
不过,心病得用心药医。
“死不了。”遇川撂下话,插着兜离开了,顾盼无所谓他的态度,轻轻推了门进去,付岑坐在那里有些幽怨的看着顾盼,他伸手要拉她,顾盼下意识的避开了,“你手没好。”
付岑停在半空的手僵着,很快又收了回去。去拿药单的lara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boss和夫人两相站着,她犹犹豫豫的开口打断这沉默,“付总,手续都办好了。”
付岑点点头,“婚纱的事呢?”
“法国那边说如果太太诚心喜欢065,那么他可以飞到国内重新做一套。”
“算了吧,让一个设计师做两件一模一样的设计,挺难为别人面子的。”似乎是她突然的松口和下午的执拗有些过于激烈的矛盾,付岑抿着唇,眼神里藏了太多的情绪。
“我说不用了也不可以吗?”她出言对着付岑说话,lara随即点头说会给法国答复,缓步退了出去。
“婚纱不要了?”付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顾盼突然觉得原来他比自己高那么多啊,自己穿着平底鞋的时候才到他肩膀的位置,阴影笼罩着她,油然而生的丝丝恐惧从那一个细微的口子渗出来,她承认她下午的话有些口不择言,但“替嫁”这种悲哀到只能出现在电影里的情节她不容许上帝将这些落到她身上。
她不爱他的,没必要承受。简简单单的悸动是十七八岁迟到的青春期的感觉,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年少时候没有一个颜高学习好穿着白衬衫的阳光背影呢?
“今年时装周上的Mollydream系列高定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下午为什么要跟我较劲?”他附身凑在她耳畔,付岑似乎很喜欢这么靠着她,许是身上栀子香的味道很吸引人。
“下午……”顾盼感受着他的气息,一时间连个谎都扯不出来,索性不言。
付岑也不难为她,只当顾盼在生他气,转身出了门。lara进来拾起桌上的资料档案,朝顾盼欠了欠身跟在付岑后面走了。
付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lara跟着他回了公司,留下来的司机在路口等她,顾盼拉开后座的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听见背后有人叫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她对陌生人一向优雅得体,不过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倨傲怎么也掩不去。
她往车里一步,又被陌生的女孩拉住了手,“但我认识你。”
很少见到这么咄咄逼人的女人,顾盼把手包放进车里,跟司机说等一会儿就好,她倚着车门,从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找到半分印象。
“三江认识我的人很多,我也没有必要每一个都去深交,这位小姐,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和我说吗?”顾盼话也不假,他们这种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孩子,从小见惯了这些向借她们手踏进圈子一线的人。
站着的女生,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混血的眉眼,五官比一般的亚洲人要深邃,姿色也有那么两三分,难道是她哪个追求者的新宠来示威来了?
女生似乎不是很听得懂她弯弯绕绕的话,顾盼索性换了英文问她,这次答得倒是快,她说,“我妈妈是闫晚姝。我叫Kelly”
一瞬间,顾盼的神色从淡漠到鄙夷再到恶心,她皱起了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我们就更没有深交的必要了,你都说了那是你妈妈,我姓顾。”车子毫不留情的从Kelly面前驶过,顾盼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连一点愤怒都没惹起,顾盼漂亮的眼睛里装着的是十乘十的恶心与蔑视,像看一只虫子。
本来今天心情就不怎么好,回来又被人搞得更糟糕了,顾盼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以后跳过了晚饭直接躺到了床上。
电话响起,她磨磨蹭蹭的接起来,“喂,”
“她去找你了?”Sara准备去上班,想来顾盼应该还没睡,就打个电话问一下。
“你说闫晚姝还是她那个继女?”顾盼穿着浴袍,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她再找酒,翠苑的格局她不是很熟悉,酒窖可能在地下室。
“她和她继女一起来找你了?”Sara的眉头皱的更深,“你多提防着他们些,欧洲这边形式不是很好,所以……”
“我知道,要是好的话,她就不会回来了,我又不是我爸,不可能给她当工具人。”顾盼到了地下室,门是锁着的,她一瘪嘴,到冰箱里拿了冰水喝,付岑居然锁着地下室,难不成里面有什么暗室,用来关人设私刑的那种?
“那你老公呢?”话一出,顾盼很快的接上,“不可能,付岑不会。”
“那个继女今年才十九岁,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万一……”
“付岑把谁养在外面我都没意见,但是她不可以,我会跟付岑说,先睡了。”
Sara那边见她语气不好,也就顺着她挂了电话,又给闫晚姝那边打了过去。
“喂,”女人娇媚的嗓音越过大洋彼岸传过来,听得Sara一阵恶寒,“闫晚姝我跟你说,你要是打付岑和顾盼的歪注意,我劝你趁早死心。”
“顾盼让你转告我的?”闫晚姝做着SPA,她倒是很享受这种富太太的生活,国内消费也比外面低很多。
“没有。”
“Kelly和我就是回国旅游的,没那么多想法。”
“最好是这样。”Sara极快的结束了电话,她是不相信那一套说辞的,但多说无益,她隔着这么远也只能注意一下那个什么州长。
“夫人,您看还需要再做个精油吗?”给闫晚姝按摩的美容师谄媚的问道,这种挥金如土出手阔绰的富太太可是肥羊,小费给的都比半个月工资高。
“随便吧,反正我闲着。”闫晚姝不在意这些,倒是有些不悦地给Kelly发了微信。
“你今天去找顾盼了?”
“恰巧在街上遇到而已,就上去打了个招呼,人家好像并不把你当妈妈看。”Kelly在夜店里和一个帅哥喝酒,嘈杂的音乐声刺激着耳膜。
“时机到了再去见他们。”闫晚姝交代完就继续享受起了按摩,脚边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着,查理别的没什么,金钱方面倒是对她没什么管制。至于顾盼,那个她的亲生女儿,她在一丁点母爱与这些荣华富贵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翠苑。
付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不出意外,顾盼已经吃了药在睡觉。他轻手轻脚换了鞋子,上楼的时候却听见影音室的响动,隔音的门没有关好,顾盼抱着抱枕在看一部喜剧片,看的入迷以至于他站到他身边挡了光影,顾盼才反应过来。
“你回来了。”
“嗯。”付岑坐到她的旁边,顾盼左手边放着没喝完的冰水,付岑皱了皱眉,转身出去换了杯温吞的。
“很晚了,睡觉好不好。”哄小孩子的语气用在顾盼身上顾盼也没拒绝,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细致入微地替她盖好被子,折好北角,顾盼在付岑要出了主卧的时候,叫住他。
“付岑,”她披散着长发侧卧在床上,整个人蜷成一团,付岑闻声又走了回去,熨烫妥帖的西装裤上的文理在顾盼眼前放大,熟悉的柏木香窜进头皮,她突然一下坐了起来,“你抱抱我好不好。”
“发生什么了吗?”付岑皱眉坐到了床边,白天那副傲慢娇纵的大小姐脾气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眼前的这个更接近纯真的没人要的遗弃小猫咪,浑身有一股莫名的雨天的潮湿感,她这是怎么了?
顾盼靠在他怀里,胸腔中心脏有规律的跳动让她觉得安心。
“你不喜欢我。”她用的陈述句,没有疑问,付岑对她的态度像对待一只宠物,高兴的时候就亲亲抱抱举高高,不高兴的时候就跟她过不去,况且这只小猫咪还抓伤了曾经的女主人。
“闫晚姝找过你了吗?”他避而不谈,从喉间溢出的词句都带了颤音,伸手摸着女人柔软的黑发,安抚他的猫咪。
“Kelly找过我了,她继女,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抓着付岑的左手,无名指上的Tiffany戒指提醒着她,他们之间结婚的事实。
“为难你了?”
“没有,特别‘友好’地跟我打招呼,可能是想知道知道付总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不过我觉得她目标错了。”
“怎么跟我说这个。”付岑不解的笑笑
“万一别人想用美人计做你的小三小四呢?”
好大一股醋味。
付岑有些不悦,“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出轨,你实在信不过我的人品就在协议书上加一条。”
“你在外面养女人也不算出轨吧,我们是形婚,但你包养Kelly的话就是在打我的脸。”顾盼强调的对象似乎和付岑不同,付岑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觉得男人一定会出轨,明明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保证,你是付太太,也没有小三小四,更不会有Kelly。”付岑说着觉得好笑,顾盼抬头正触到他的下巴,青色的胡渣,有些刺脸。
“还有要说的吗?”
“哦,没有了。”顾盼从他怀里起来,穿着吊带上半身没盖被子,顾盼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付岑把人塞回被子里盖好,跟她道了晚安后从衣帽间拿了明天的衣服,顾盼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又怎么了?”
“我的药没有了。”顾盼冒出半个头。
“明天让秘书给你买。”付岑看了看表,已经快明天了。床上的人却还是没有倦意。
“我睡不着。”
“所以呢?”
“今晚你睡主卧好不好,不然我做噩梦害怕也会跑到次卧去的。”她似乎有了一些“正当”理由,还加了一句,“你说了我是付太太的。”
付岑犹豫了一下,好像这事儿他吃不着亏,放了衣服在床头,躺上了床,被子里冰凉冰凉的,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吗?
“不跟我生气了?”付岑看着身旁还要借着他体温取暖的顾盼,顿时有些心疼。
“婚纱要Mollydream的闭幕款。”她说完这一句就蜷成了团,闭上了眼。付岑觉得顾盼有时候还真挺孩子气的,关了手边的灯,也合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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