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和遇川赶到医院的时候付岑正在手术室里。顾盼看着红灯亮着,顾倩去世的时候不好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满眼血色,她的牛仔裤被浸的加深了颜色,工作人员围在他们身边,她抱着顾倩,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相似的脸渐渐失了血色。
“不用了,姐姐已经走了。”救护车讲顾倩用担架抬上去顾盼穿着沾了血的脏污的衬衫牛仔裤推开人群一步一步往外走,戾气笼罩着她,像是从地府而来的鬼神。……
顾盼扶着墙双腿软了下去,“遇川,他不会有事吧?”
“摔了手应该几个月不能动,别的擦伤也是小问题。”遇川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女人眼睛都没眨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上回的事给她留的阴影太大了吗?遇川皱着眉,程元之一脸自责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半晌他走过来看着顾盼,“嫂子对不起,我……”
“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怪你。”本来也是,踏青是付岑要去的谁也不会料到能有这档子事儿。
顾盼抬眼看到一直走来走去的方月柔,她觉得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不定连自己命都玩掉。
方月柔察觉到顾盼在看她,她委身过去,一句嫂子还没喊出口便挨了一巴掌。方月柔捂着脸颊看向眼前冒寒气的女人,“顾盼你……”
“你把付岑害进手术室,我还打不得你了?”顾盼有些嫌弃刚刚碰过方月柔脸的那只手,用医院墙壁上的免洗洗手液擦了擦。
“我…我不是故意的,江雪鹭让我等等她,那里太滑了,我看她踩不稳,就想让人来拉她一把……”方月柔楚楚可怜地边哭边说,在她这边反正一切都是江雪鹭的错。元礼今天恨不得掐死那个女人,直接抓走了江雪鹭,免得她脏了付岑的眼。
“江小姐是元礼的女伴,你不叫元礼,偏偏让付岑去,他有这个义务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摔断手吗?”顾盼反手又是一巴掌,她的小皮鞋在医院光滑的地面上敲的哒哒的一声又一声,顾盼捏住那只想还击的手,“付公子在床上躺一天,启胜就损失一个亿,你自己算算把整个方家赔进去还不还得起。”
方月柔没想到顾盼会拿这件事说事,她瞪大了双眸,憋不出话来。
“让我猜猜,你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付公子来个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在旁,哪个凡人会不动心呢?”顾盼说的时候,手上下了狠劲,方月柔吃痛的叫出声来。旁边几个男人也没人帮她说话,毕竟在遇川他们眼里方月柔这种只能感动自己的爱实在是恶心。
“住手!”一个尖利的女声在过道上响起来,顾盼回头看到是方茵和付彰茗赶了过来,想必来的很急,方茵今天都没怎么打扮,是看到他们侄女儿终于要飞上枝头高兴呢还是在担心方家的未来?
顾盼听话地放开,收回手坐在了椅子上,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方茵。
“月柔啊,疼不疼?”方茵一上来就拉着她侄女儿,心疼地看着脸上的红痕。
“顾小姐,你打人算怎么回事?”方茵尖着嗓子说话实在是刺耳。
“付岑还躺在手术室里,您说您侄女儿干的好事我不该打吗?要是付岑今天身手差了些,落个半身不遂,您侄女儿怕不是还要报个恩来以身相许?”顾盼手指勾着自己的栗色卷发,从酒店出来的太急,都没好好收拾一下,头发毛毛躁躁的,是该做个护理了。
“嫂子我没有这个意思,当时付岑离得比较近,我才……”方月柔装似委屈地缩在方茵身后。
“江雪鹭今天就算是从上面摔死了也有元礼兜着,再说江雪鹭没事儿往那犄角旮旯里走你觉得我傻还是你认为你自己从国外镀了层金回来智商突然越级了?”这话说的,遇川都想为顾盼鼓个掌,哪天顾盼挣不到钱就当个娱记都饿不死。不过这个假设貌似不太成立。
“江小姐好像一点事都没有呢。”程元之想抽支烟,医院里又不让,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摁着,zipper的声音伴着火光,方月柔心里有点发毛。
苏蕴接到遇川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搭车来了医院。
她儿子可还在手术室里呢!苏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方月柔在方茵身后哭的梨花带雨的,感情还委屈她了?
“弟媳到是比我来得早?”苏蕴的声音让方茵回过神来,她有些尴尬,只能干笑两声。
“川儿啊,阿岑没事吧?”
“手可能三个月不能大的活动,打了钢板没其他的大碍。”
苏蕴听着这么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拉着她准儿媳的手,“吓着你了孩子。”
顾盼:?????但她还是一脸“我好担心”的模样对着方茵说,“阿姨,付岑跟着我出来就……对不起。”
“没事啊,付岑不会有事的。”苏蕴看着手术室的绿灯亮起,付岑被推着出来,麻药药效还没散,顾盼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付岑,病态,安详,没了平时身上那股凌厉,倒是温和了许多。
顾盼跟着护士到病房里,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遇川从医院食堂给她带了晚餐,就是普通的套饭,自然比不上揽月楼的菜式。苏蕴他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能做的,遇川就叫他们先回去了,至于顾盼,于情于理,她都该在这儿待着,处于感情她应该照顾,出于夫妻关系的利害她也不该走。
遇川九点再过来的时候,盒饭动了一小半,顾盼靠着病床打盹儿。
“顾盼。”遇川叫她,“很晚了,医院有我,你可以回去了。”
顾盼睡的迷迷糊糊的,听遇川这么说,她摆了摆手,“明天这个消息传出去,应该会有很多人来看付公子,我走了不在这儿,晓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遇川换了白大褂,更显严肃几分,“你是喜欢他吗?”
“出于义务,我也不该走。”顾盼说完便闭上了眼,懒得跟遇川费口舌。
夜已深,付岑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病房里关着灯,他感到自己的被子被压着一角,低头,顾盼枕着一只枕头睁着眼睛看手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醒了。付岑放轻了动作,将手机从她手里抽离,“照顾病人也不专心。”顾盼看着他,按开了电灯开关,“你醒了,我…我去叫遇川,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付岑用右手拉住她,“很晚了,我不饿。”
“那我去叫遇川过来。”顾盼小跑着出了病房,付岑突然觉得她有点可爱。遇川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付岑盯着门口发愣。
“思春呢你。”遇川待着小护士来看一看情况,检查一番后,“擦伤的有几处破皮了,还是开店药膏擦一下好的快。”
“多久能好?”
“三个月吧,”遇川扯了把椅子坐下来,“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遇川看着门口,那扇门只有在风吹过的时候发出声响。
“顾盼给你买吃的去了。”其实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顾盼还要亲自去买,“小姑娘真喜欢你?”
“也许吧。”要是不喜欢,怎么会嫁呢?顾倩怎么会离开呢?
“江雪鹭那边你应该不用管,算计到你头上,元礼这会儿应该已经把人收拾了,华科那边……”
“停了下个季度的合同。”付岑1有些疲倦的揉揉眼眶,遇川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这么对华科,那方家呢?”
“方家……”付岑低眉手指敲着被子,“还不能端,要是他们有自知之明的话最好把方月柔送出国去。”
“顾盼今天在医院走廊扇了方月柔两巴掌她还说要是你半身不遂,方月柔可就要巴巴地以身相许给你了。”遇川说着便笑了起来,“你以后要是出轨了,我估计她能直接把你和小三挖个坑埋了。”
“遇少,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是没有好下场的。”顾盼走到门口就听见遇川在里面编排她,一脚踹开了门。
“哪里,我在夸你文武双全。”遇川尴尬的默默鼻子,起身走了,“顾小姐既然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顾盼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这么晚外面的饭店都关门了,揽月楼又很远,我就在罗森给你买了点关东煮垫一垫。”她将关东煮的盒子拿出来,把病床旁的小桌子摇过来,筷子递给了付岑,“吃吧。”
付岑右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上了钢板不能抬起来,吃着有些费力,顾盼看得都着急,“付总,看来你还没有进化到单手好好吃饭的等级。”嘲笑归嘲笑,顾盼拿过盒子,“我喂你。”
付岑顺着她,“今天这么关心我?”
“你是病号,我呢要发扬博爱的精神照顾病人。”顾盼喂了一个丸子给付岑,汤已经有些冷了,男人吃相还是好看的,他的脸离她很近,四目相接,顾盼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你好好吃饭,别这么看我。”
“遇川说,你咒我‘半身不遂’?”
顾盼手一顿,想起今天下午在医院里说的话,她是这么说过,但她没有咒他的意思。
“放心,我就算真成了半身不遂,方月柔也成不了付太太,这个位置我永远给你留着。”付岑用眼神示意她手里的盒子,顾盼会意,挑了一个福袋年糕给付岑。
“你还觉得我赚了?我搭进大半辈子就为照顾你一个半身不遂的人,我亏大了我。”顾盼放下碗,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栗米条自己吃着,草莓的甜香在空气里四溢。
“明天我给你请个护工,遇川说你身上有擦伤,我不方便,你在医院还要住一个星期。”顾盼看了看表,抱着从遇川那儿讨来的小薄毯在沙发上睡去了。
付岑伸手关了灯,看着沙发上那团耸起来的被子,轻轻笑了笑,刚刚她放鞭炮一样地说了一串,他同意了吗?
伸手关了灯后,付岑抽调身后垫着的枕头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