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问了洗手间在哪儿后,苏蕴让付岑带着去。
不得不说,这个山间别墅格局还是很大的,当初启胜开发这块地还被喷过,谁知道这真香定律这么快就能上演,一寸土一寸金这个地方还真不是噱头。
顾盼进去后打开了水龙头,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可这“刘备”却是方月柔。她还不信了,在付家的地盘上,方月柔能作出什么妖来。
补了个妆后出来,付岑等的已经有点不耐烦。顾盼离他远了两步的距离,“付岑,你叫我过来是想把方月柔怎么样?挡桃花可是个苦差事,我这张脸也是有经济效益的。”
“自然少不了你好处,在这儿天塌下来有我撑着。”付岑伸手环过女人纤细的腰,他在她旁边耳语:“我配合你。”
顾盼娇俏的笑,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挣脱他往餐桌走去。主位上坐着的是付岑的爷爷,顾盼还是第一次见,刚刚他们几个女人在客厅,这些个在书房也就没见着。
长桌上依次是付岑爸爸妈妈,付岑二叔二伯母。他们几个小辈坐在后面。顾盼被付岑拉着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对面是方月柔。一想到抬头挑菜就要看到那张脸,心里就堵得慌。
少吃两口,仙女都是喝露水的。顾盼安慰着自己,压着气声跟付岑说:“待会儿别让你爸妈给我挑菜,减肥。”付岑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可以。
“盼盼啊,这是你付叔叔,这是付岑的爷爷。”苏蕴笑的和蔼,唯独没提付二叔。外传大房二房不和,如今看来可能是真的。
“叔叔好,爷爷好。”付启山点了点头,付老爷子倒是哼了一声,顾盼沉住气,也没觉得尴尬,依旧文静地坐在付岑旁边还装作不经意地往付岑旁边靠了靠,顺势掐了付岑一把。
付岑用余光瞟了眼使坏的女人,合着是把气撒他身上了。“盼盼第一次来我们家,有些认生。”付岑装出一副宠妻的模样,方月柔嫉恨的盯着顾盼。
“爷爷,月柔从国外回来还没来见过您,我拍了一幅画当赔罪礼。”顾盼之前还不清楚这个“家宴”为什么要请方月柔,现在看来靠山是付老先生。
方月柔一个方家的旁支,养在方家这一脉都算是福气,传闻方家家主和付老先生是过命的交情,不然半吊子水的方家不可能能把方茵嫁给付彰茗,这出了一个付太太,还想有第二个,顾盼家里亲戚不多,豪门恩怨倒是见得不少,舒棠零零碎碎讲的那些勾引她爸的女人也是花样百出,以前当笑话听,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对于方茵和方月柔施以不屑的表情。
“顾小姐,你这么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方茵仗着自己是长辈端着架子质问顾盼,可她忘了,付岑眼里何曾有过这么个二伯母。
“没有。我只是好奇是什么宝贝,我在拍卖场上见过的东西也不少,待会儿还请方小姐也让我开开眼。”顾盼这番话可以说是恭维,降低了姿态的恭维。
“一幅画而已,看看也无碍。”方月柔这会儿倒大方起来,丝毫不见刚刚睚眦必报的模样。
“月柔你有心了。”付老先生满面笑容的看着方月柔,连点余光都没分给她。
“爸,月柔这心里可没忘了你呢,不像某些人只想着讨好大哥大嫂。”方茵话一出,整个餐桌都安静了下来。
“是我不好,没告诉盼盼爷爷也在,以后机会还多不在这一时。”付岑开口都这么说了,方茵也不好再多嘴。
“下次我在拍卖场上看到有什么称心的宝贝就知会您一声。”顾盼笑着说,为了掩饰尴尬的为付岑挑菜,“你可好好吃。”虽是笑着的,付岑怎么听出一两分威胁语气。
好巧不巧,她挑的是胡萝卜。方月柔放下酒杯,“嫂子连阿岑的喜好都不知道呢,他从来不吃这个的。”
顾盼又没怎么跟付岑吃过饭,她哪里知道付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吗?”顾盼看向付岑。
付岑一脸坦然,“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倒没这个习惯。”付岑的话无疑是在打方月柔的脸。
付启山和苏蕴当个看戏的,小辈的事他们不插手。
一餐毕,顾盼动了两筷子,付家厨师的菜倒是做的不错,不过苏蕴熬的汤她被逼着喝了一碗,那味道实在是不及付岑万分之一。苏蕴让她喝,付岑也不拦着,似乎是在报复她掐他的那一掌。
方月柔就像献宝一样把东西从卷轴里拿出来。很俗气的一套延年益寿图。顾盼起身看了看印章和题的诗,画师画的不错,不过可惜,一副不错的仿品。
真迹于上个月被付岑拍走了,她记得还很清楚,好像是为了捧她的场,又比原价高了不少。
“顾小姐怎么看这幅画?”付老先生话一出,方月柔便是一副自己赢定了的表情。
“不错,俗气了点,但还是有一定的观赏价值,仿品能仿到这个程度,也是有水平了,可以说是次真迹。”顾盼的评价听起来很高,但每一个字眼都再说:这是假的。
方月柔脸色变了变,“这是我花高价拍下的真迹,嫂子可不能说胡话。”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程度吗?”顾盼抱着胸,有些好笑的意思看着她,“付岑从我手里买走的东西,我还能不认得?”
话一出,付岑也是一愣,。那段时间从拍卖场上拍的东西太多,他也不记得了,但既然顾盼说有,那应该是他买下来了的。
“本来说相等爷爷生日的时候当贺礼的,这……”付岑无奈的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顾盼看着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方月柔,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
付老先生杵了杵拐杖,背手上楼去了。方月柔吃力不讨好,谁能想到这是赝品关键是真迹在付岑手里。
“盼盼你还懂古玩?”付启山来了兴趣。
“会一些,我爸爸也喜欢这个,便去学了点,不过我不是很感兴趣,拿了毕业证我就没怎么碰过,倒是最近,接触的多一点。”明里暗里告着付岑的黑状,付岑给了她一个“你想都别想”的口型。
“哦!”付启山正欲点支烟被苏蕴拦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送盼盼回去。”付岑起身,苏蕴把两人送上车后,哼着小曲儿回了房间,方月柔见这一家人都不带搭理她,也拉着付二叔一家走了。
“月柔~”方茵很是不快地追着侄女上了车,“顾二小姐怎么那个样子说话,岂有此理了真是。”
“小姨!”方月柔似乎很生气,重重踩了刹车,“今天那副画是您跟我说是真迹让我送给付老爷子当礼物的。”方月柔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那副画,她至于被顾盼嘲笑到那个地步吗?
“我…我怎么知道那会是仿品呢?”方茵从别人手里拿到那副画时可劲赶着让方月柔去送礼,打着压人一头的算盘反被压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行了,以后我的事你们别插手。”方月柔软了声音,继续往家里开去。付彰茗向来不参与这些事,他觉得没意思,既然他侄子都不愿意考虑方月柔,眼下又要和顾家千金结婚了,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他一辈子没他大哥那么本事,自己儿子稳稳当当读个书出来也是好的,攀高枝儿的事儿他见得多了,最后没几个能圆满的。
“月柔啊,阿岑不愿意,何必呢?”付彰茗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双装满嫉恨的眼睛不觉可惜。
“姨夫,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方月柔将车开进车库,拎着手包上了楼,她小叔怎么会懂呢?她十几年的感情都要付诸东流她是不愿意的,到现在这个份上,她更多的是不服气,凭什么顾盼就能一步登天,她这个近水楼台也没能够着月亮,就凭她是顾氏的千金?
认命?方月柔阴狠的笑,她才不。
水榭。
付岑将苏蕴送的手饰给她抱进衣帽间,来过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到顾盼房间,很素的装潢,连点少女时代该有的粉色系东西都没有。顾倩的卧房听她自己说是上了高中以后换掉的装修,令付岑记忆犹新的还是那个要搭梯子的大书柜,他在翠苑有个地下室就像图书馆用来藏书的地方一样,很大,当初他还搂着顾倩说以后结婚了就给她也匀一半,顾倩没有说好,她对于付岑的好意敏感的认为是施舍,她也只字不谈以后,总跟付岑说走一步算一步,当时付岑觉得她可能是太自卑了,才会这样,他还取笑顾倩说,看看你妹妹,跟你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眼前的女人和记忆中的脸重叠,顾盼走出来让付岑放东西就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发呆。
“付岑,你喝醉了?”顾盼从小几上抱起那一摞盒子,一一打开,都是些老古董。
“你妈妈是把聘礼给我了?”顾盼对着眼前的各色玉石金银满脸吃惊这就是苏蕴口中的小东西?
“不是。我妈没这么小气,她很喜欢你。”付岑回过神俯视着那些东西,他妈还真是,什么都往外拿,这些东西他可见苏蕴宝贝得很。
“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姐姐说古时候王公贵族娶妻都是三书六礼十二版贴的。”顾盼托着腮望着付岑,“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东西送到了,你有事就先忙。”她就像是短暂的认错了人,眼里的光芒霎时暗淡了下去。付岑也觉尴尬,用手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便往外走。
顾崇柏回来的巧,刚好看见付岑从二楼下来。上一回见付岑还是付岑来“提亲。”就在这个客厅,他打了付岑一巴掌。
“顾叔叔。”付岑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像一个懂礼数的晚辈,顾崇柏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便坐到了客厅里。
装作没看见他。付岑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很快离开了。顾盼在二楼听见付岑喊“顾叔叔。”她往楼下一探头,她爸爸回来了。
“今天下班这么早?”她穿着拖鞋一踢一踢的往下走,顾崇柏闭着眼,没有回答她,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儿。他想怨她又做不到,想像以前一样,他也做不到。
好些时候,他才回答道:“没什么事,便回来了,公司有孙堤。”
顾盼倒了杯热茶,递给她爸爸,顾崇柏接过来又放到了桌上。
“听说舒家那孩子回来了?”顾崇柏点了支烟,咂口抽了起来,男人心烦的时候就这么点消遣。
“嗯,我接了棠棠住在南都公寓里。”顾盼坐着她很少有这么不自在的在顾崇柏面前过,可能是顾倩走了,他们两个人气氛不一样了些。
“舒棠是个好孩子,你们一起长大的,以前舒先生在的时候和我们交情也不浅,帮衬这点没错。”他说完便没了下文。顾盼也不是话多的人,她道了晚安,就上楼去了。
一进门,那个纸盒还摆在床头,顾盼从里面拿出那个药瓶,在手里握着。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顾盼精神状态不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她没有几个晚上能安然地入睡,付岑觉得她不配吗?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等同头号嫌疑人,怎么会得精神衰弱。她没有资格。
顾盼从里面倒出两粒药,水晶吊灯的轮廓越来越模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这一次梦里不是那个事故现场了。
床上的女人微微勾起唇角,白皙的肩裸露在空气里,眉目舒展,似乎是一个香甜的梦呢。